看着曼娘去前院的背影,苏禾问袁衡,“前世你五叔是不是死了,我后来好像没听到有人提起过他。”
袁衡冷着脸,点头道,“我五婶天天嫌他没用,他又自诩有点聪明,跟人去扒了火车。”
苏禾疑惑道,“什么叫扒火车。”
“我们县有一条铁轨,那条铁轨专门运输国家的物资,经常有人偷车上的东西。”
物资越贵重,来钱越快。
他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久了人也开始膨胀了。
袁衡厉色道,“后来,县里来了一批枪,要运去西市,西市那时候乱得很,急需这批枪抵御外敌。”
被人家怂恿威胁他去偷,他不敢去,人家以父母妻儿的命做要挟,又有把柄在人家的手上。
没办法,他去了。
听到这里,苏禾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胆子也够大的,他怎么想的。”
袁衡摇头,道,“不管他怎么想的,从他答应那些人开始,已经触碰到了底线,谁也饶不了他。”
枪还是被人偷走了。
他们成功了,他连做人的底线也失去了。
他后来每天活得战战兢兢,被爹发现后押着他去投案。
他没得选,不去投案,被父兄打死,去投案将功赎罪,还有条活路。
后来枪找回来了,他人也意外被乱枪打死,就在你去陵园的第三年。
南市警察也因此死了几个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被他连累了。
大伯虽然是义子,但户口还在家里,审查也包括袁家庄。
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还是连累了大哥。
他倒是走得安祥,在医院的时候,还握着爷爷的手,说他没有对不起他老人家的教悔。
袁衡现在还记得,爷爷当时震惊的表情,他只知道这个儿子生性有点凉薄、自私。
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连心也没有了,死了这么多人,他是看不到的吗?
给国家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被你牵连的人那么多,你就不内疚的吗?
我这些年教了你这些吗?他一口老血当即喷了出来。
苏禾道,“他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吗?好自私的一个人。”www.songdongxs.com
袁衡冷峻道,“从小被惯坏了,做事不知道深浅,觉得自己聪明又不屑与人争。”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点中二病加点狂妄,不下点狠手,怕是治不了他这病。
苏禾道,“你想怎么做?”
袁衡看了看天空,肃声道,“天冷之前让他躺着吧!过完年后,腿也差不多好了。”
他不是聪明吗?年后我让爹送他去凿石头,南市有一条铁路要开发,那里是封闭式管理,他想逃也逃不了。
等他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就让爹什么时候接他回来。
苏禾心道,狠还是你狠,现在挖铁路都是人工挖,实打实的是苦力活。
钱跟福利都不错,挖铁路也很危险,但,就看你有没有命拿这个钱了。
让一个连水都挑不了的人去挖铁路,无疑是要他半条命,但也不能怪袁衡大义灭亲。
袁家有两代军人,五叔不止踩到了做人的底线,也踩到了袁衡他们心中的那条线。
说实话他这种行为,苏禾觉得死了也不足惜。
苏禾道,“这事好办吗?”
“好办。”袁衡道。
“我早就为他想好了,等我屯好了柴,腾出了手再办他。”
他们夫妇俩这些年没人上班,李文秀(五婶)因为好面子,经常拿那些珠宝首饰去换钱,补贴娘家。
现在这些东西,又被收了起来,应该是身无分文了,不然也不会腆着脸,来求我爹找工作。
他们夫妇这些年奢侈惯了,现在手里没钱,加点利诱,这次他还会再犯。
袁衡冷声道,“这次再犯,应该是混合双打了。”
断他一条腿,也便宜他了。
苏禾问道,“前世他扒火车的事情,李文秀知道吗?”
“他自己说,开始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看袁衡冷笑,苏禾问道,“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袁衡气笑了说,“天天看她男人跟看眼珠子似的,他晚上不回来睡,李文秀不知道吗?”
苏禾:“他包庇了李文秀?”
袁衡点头,说,“不止包庇,扒火车还是李文秀,的小弟带他去的,所以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并且撮合的。
苏禾:“后来李文秀怎么样了。”
“被判刑了。”袁衡道。
判了二十年,她跟五叔的孩子,后来爷爷奶奶接过去养了。
苏禾也不敢问,前世后来爷奶怎么样,爹跟大伯怎么样,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人,大抵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苏禾上前握了他的手,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你。”
闻言,袁衡抱了苏禾,手摩挲她的头发,笑道,“你现在还有的选吗?”
阿禾,我们已经是夫妻,你上了船,下不去了。
苏禾觉得他在暗示些什么,但他又不明说,心道,这是又给我出题了?
所以往后的几天,就算去山上,苏禾也穿得花枝招展。
曼娘也很不理解,她指了苏禾的裙子,问道,“你这是要干嘛呢?”
上个山挖个药,也不至于这样啊!好好的裙子,昨天又烂了一条,多可惜啊!m.songdongxs.com
可惜不可惜的,曼娘说苏禾的时候九九看见了,她立时跑到她们面前。
先对苏禾一顿夸,表示了她的立场,再拉下脸跟曼娘说,“我爹就喜欢我娘穿裙子,我们家有布,天天穿都没事。”
看曼娘脸色不好,九九又笑道,“明儿个也叫我爹给奶奶买一条,红色的,有小碎花的那种。”
我奶一穿准是个好看的,再让我娘买双小皮鞋,穿出去人家不得羡慕死。
这话一出曼娘霎时就笑了。
要不还是说小棉袄好,又暖又贴心,小可怜也是个贴心的,不过还有的等。
苏禾在曼娘身后,朝九九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袁衡拿着柴刀跟绳索在门外等着,里面的谈话他也听到了。
看苏禾出来了,也在笑呢!
袁衡小声道,“这小祖宗没白疼她,护你跟护个小鸡崽子似的,情商又高。”
我当年要是有她的两分机灵,也不至于天天被扁担追着打!说完还叹了声气。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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