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度晚生从公司回到家时,发现余修然早就已经回来了。

  他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摆着几本书,桌子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手里还握着一支笔,在书上勾勾画画,看上去专注认真。

  度晚生蹑手蹑脚地凑到他身后,两手撑在沙发上,上半身微微朝前探去,想看清楚他手里的书。

  却发现书上竟全是关于新手育儿的百科知识。

  余修然早就察觉到度晚生回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将书页边角处折起,留做记号,然后把书放在了一旁,迅速转身站起,膝盖顶在了沙发上,毫无预兆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嗯?”

  度晚生被吓到,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却又被余修然一手拽了回去,抱在了怀里。

  “你回来的好晚,我等了你好久。”

  余修然的声音中有几分慵懒,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但度晚生并不觉得重,反而还觉得这样格外踏实。

  她翻过手机看了一眼,轻轻说道:“才刚刚六点,不算很晚吧?”

  “是我吸引力不够了吗?”

  余修然闷声道,“你竟然觉得六点不晚?换作旁人,有一个这么好看的未婚夫在家,不应该连家门都不愿出去?”

  “嗯……”

  度晚生故作思考,沉吟几秒,缓缓道,“当然不是,只是今天和宋楠谈完合作的事情,就已经五点多了,回来的路上又耽误了一些时间。”阳光文学网

  她顿了顿,笑着问道,“余修然,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对我撒娇吧?”

  “撒娇”这两个字,似乎戳到了某人的尾巴骨。

  余修然松开了手,清了清嗓子,迅速翻身坐在了沙发上,高高翘起了二郎腿,一板一眼道:“不可能,我从来不撒娇,我这是在责备你回家太晚,不过看在你是初犯,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以后引以为鉴,不准再回来那么晚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度晚生不禁想到了一句话。

  煮熟的鸭子,到死就剩下个嘴硬。

  “遵命……”她小声应道,心里头竟然莫名喜欢余修然刚才那种似是撒娇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她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舒坦的软布料衣裳,然后又回到客厅。

  见余修然已经把桌子上的书和笔记本都收了起来,便问:“怎么不继续看你的育儿大全了?”

  “你都回来了,我还看那没用的做什么?”余修然说完,拍了拍沙发。

  度晚生便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顺势靠在他的怀里。

  余修然问道:“今天和宋楠见面怎么样,试探还算顺利吗?”

  度晚生回道:“不算太顺利,他选了第一份合同,和我们长期合作。”

  “那说明他的事务所本身没什么问题,敢把公司的来往交易和收支拿给我们看,这算是好事,你怎么会觉得这不顺利?”

  余修然瞥了一眼度晚生,心中琢磨等下该怎么把靳和说的事情告诉她。www.songdongxs.com

  度晚生浑然不觉,专心凝眉思索,手里不停地揉捏着余修然的小拇指。

  她说道:“我只是总觉得宋楠这个人没表面那么简单,如果他的事务所没什么问题,那我就要从他这个人身上着手去查了。”

  “就一定要查出来吗?”

  余修然不禁觉得奇怪,他又问,“单纯为了赵瑜宁?”

  度晚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我相信我的直觉,宋楠一定有秘密,说不定这个秘密就和赵瑜宁有关系。”

  “说到这个,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余修然轻轻拍了拍度晚生的胳膊,“之前在三亚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和赵瑜宁的关系是因为什么变得那么好的?以你之前的性格,赵瑜宁应该会躲得远远的才对。”

  闻言,度晚生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耐心地解释给了余修然听:“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请讲。”

  余修然说,“洗耳恭听。”

  ……

  虐猫变态被抓后没多久后,赵瑜宁和度晚生的关系僵持了很久。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当时周黎带人上门找她麻烦,而赵瑜宁却只是躲在旁边不吱声,甚至也认为度晚生就是虐猫的那个变态。

  可余修然抓到凶手后,真相大白,赵瑜宁便对自己怀疑度晚生的事情心怀愧疚,想找机会弥补。

  但度晚生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赵瑜宁想找机会去拉近二人之间的感情,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直到有一次,度晚生在宿舍犯了低血糖。

  这事儿说来奇怪,度晚生当时长期睡在衣柜里,几乎没怎么上过床。

  可那天,她心血来潮,把床铺铺得极其干净,甚至还换上了崭新的床单和被罩,连枕头都是新的。

  就在她站在床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阵晕眩,两眼一抹黑,没了意识,直接朝床下栽去。

  那床足足将近两米高,若摔在地上,摔个脑震荡都算小事。

  恰逢赵瑜宁当时就在旁边,看见度晚生头朝下直直地栽去,二话没说冲过去想要接她。

  结果人没接到,赵瑜宁的一只眼睛还被她砸个正着,连带着鼻子也磕到了。

  不过也算是给了度晚生一个缓冲,才没有让她的脑袋着地。

  没过多久,度晚生逐渐清醒过来,就看见赵瑜宁顶着红肿青紫的眼睛,一手抱着她,一边喊着她的名字,拍她的脸颊,一边“哗哗”流鼻血……

  从那以后,度晚生便没有再继续抵触赵瑜宁。

  两人的关系也不知不觉地缓和了许多。

  ……

  “所以,我和赵瑜宁关系变好也不算突然,只是从来没有跟你讲过罢了。”

  度晚生说完,抬头看向余修然,又问,“现在还有问题吗?”

  余修然听完她讲的事情,想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你那天为什么要突然爬上床?”

  “我也忘记了,就只记得心情很好,所以想尝试睡在床上。”度晚生淡道。

  度晚生自然没有忘记。

  因为那时,她从旁人口中得知余修然去抓虐猫凶手,是因为她被冤枉了。

  只是她不想说。

  她不想让余修然知道,她因为这种事莫名高兴了很久,甚至为此去改变自己多年睡衣柜的习惯,结果因为一个低血糖就失败而告终。

  ……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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