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宋楠来的原因，无非是度晚生打算假借合作之意试探宋楠为人。
在整个合作的过程中，故意以各种理由怠慢对方，想要看一看宋楠到底会不会因为眼前的利益，而不断去降低自己的底线。
这个办法还是余修然提出来的。
昨夜。
当余修然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度晚生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个办法存在的不足之处。
她问道：“如果宋楠因为利益而放低底线，抛诸尊严，也只能说明这个人看重利益，虽然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以看出一个人清高有骨气，但是抓住机会和利益，也不能说明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这样怎么能试探出宋楠执意要娶赵瑜宁的目的？”
话音刚落，余修然不假思索回答道：“那就试探出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然后拿赵瑜宁作注，看他到底是选利益还是未婚妻，这不就好办多了？”
拿赵瑜宁作注？
听到这话后，度晚生盯着余修然沉默了很久。阳光文学网
余修然将头靠在沙发上，面朝天花板，胳膊伸得笔直，两只手悬在半空中把玩着手机。
或许是被度晚生盯得太久，让他隐约心里有点发毛，随即慢慢放下手机，扭头看向她。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他问道。
度晚生垂了垂眼帘，视线游移，落回在电视上，淡道：“没有问题，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除了单纯的试探之外，我还会让人去查一查宋楠那边的底细，看看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本人愿意无条件为您提供免费咨询服务。”余修然笑着说道，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没再说话。
客厅内陷入了安静，只能听见电视发出的声音。
然而，度晚生的心思却全然不在电视上。
她一直在回想刚刚余修然说的话，同时也在回味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余修然的确是变了，这不是她的错觉。
现在的余修然与六年前时的他相比，虽然还秉持着善良的本性，但是在很多事情的解决方式上，都变得更加的决绝果断，甚至有些……冷漠？
度晚生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余修然的行事风格已经开始越来越像她了。
不过相互的，她也从余修然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某些时候，她开始设身处地去换位思考，替他人考虑，当然，是在极少情况下才会如此。
……
此时此刻。
宋楠的面前摆着一份合同。
一份对于他来说，具有绝对吸引力的合同。
“景新律所的实力在业界都是顶尖的，官司场上从无败绩，这点让我十分佩服，宋先生，您应该了解，度氏集团的产业链很庞大，免不了会有很多官司上的问题，所以……若是我们能建立长期合作，对双方来说，百利无一害。”
话说出去半晌，度晚生并没有在宋楠的脸上看到明显的表情变化，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反而看着合同，愁眉不展。
“我想不明白……”
宋楠缓缓摇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问道，“据我所知，度氏集团刚刚创立没多久，度凌先生便有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精英律师团队，也未曾听闻过败绩，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团队并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放弃了自己的律师团队，要和我们合作？”
“因为我的私人律师要出国结婚，短期内不会再回国，所以他辞职了。”度晚生毫不犹豫回答道。
……
与此同时，被派遣去国外出差谈合作的江南，在飞机上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默默关上了头顶的空调。
……
“原来是这样……”
宋楠点点头，若有所思，似乎还是心有顾忌。
度晚生趁机添了把火，说道：“当然了，说句实话，其中也不乏有赵瑜宁的原因。”
听到这话，宋楠显然是不相信，问道：“是阿宁向你推荐的我们事务所？”
这个反应，耐人寻味。
看来宋楠对赵瑜宁并不存在所谓的信任。
度晚生唇角微微上扬，淡道：“她倒是没有向我说过，只不过那天在医院遇见你们，所以我便留意了些……宋先生似乎是对自己十分没自信，还在犹豫自己能不能胜任？”
说着，度晚生面露惋惜，朝宋贺山递了个眼色。
宋贺山便将一份新的合同放在了宋楠的面前。
第二份合同相比第一份合同，好处大打折扣，但凡有点头脑，便知道选择第一份合同会更好一些。
可是，度晚生在第一份合同里加了一条要求。
若是想要与度氏集团保持长期合作关系，则要求景新事务所将所有的收支，单方面对度氏集团公开透明化。
公开透明。
这这要求并不算过分。
可若是景新事务所里但凡有一丁点不正当的交易，那这个要求对于宋楠来说，便是致命的。
度晚生接着说道：“如果宋先生觉得长期合作不能接受的话，短期聘用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之所以会出现两份合同，是度晚生在宋楠身上实行的一种排除法。www.songdongxs.com
若是宋楠选择了第二份合同，那么就说明他的事务所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事情也会变得简单许多。
可若他选择了第一份合同……
宋楠笑了笑，说道：“怎么会不接受，我是律师，但同样也是商人，自然能看得出来哪一份合同对于我来说更好……”
他边说着，边拿过了第一份合同，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扬起了笑容，淡道，“合作愉快，度总。”
某个瞬间，度晚生突然觉得宋楠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凉意来袭，正逐渐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各处。
若要她非找出一个形容词来，那或许是“毛骨悚然”。
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直觉，让度晚生产生一种继续试探下去的想法，
说不定，宋楠并非如同他表面上那般正人君子。
她同样扬起微笑，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说道：“合作愉快。”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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