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万希就起床了。原本以为心绪一团乱麻肯定会一夜无眠,没想到自己到底是心大,没多久便睡着了。
外面天还没亮,万希蹑手蹑脚收拾好东西,洗漱一番后来到楼下,却发现秦昕冉与城田已经在楼下餐厅等她了。
看到他下楼,城田将手中的电脑放下,向她招手。
秦昕冉将早餐摆好,见万希坐下,帮她倒了一杯牛奶,“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机场,纯上午有个会议,可能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周一可能会堵车,我们要早点出发。”
万希点点头,对上城田有些抱歉的目光,连忙表示自己没关系。
离别毕竟是伤感的。
为了掩盖弥漫着的分别情绪,万希边吃饭边和城田聊天,从他和秦昕冉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到自家的老房子也想请城田帮忙重新设计建造……
直到外面的天朦朦亮起来。
城田帮忙把行李放到车上,站在门外挥手向万希告别。
清晨的东京住宅区的街道冷冷清清,偶尔传来几声不知藏在那棵树上乌鸦的叫声。
万希向城田和秦昕冉保证下次一定会来看望他们,依依不舍上了车。
车窗外秦昕冉在和城田说什么,看到两人轻吻,万希转过头,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片刻后秦昕冉拉开车门坐进来,看到万希的异样表情眨了眨眼,随即边系安全带边稀松平常道:“我以为这几天你已经习惯了。”
“狗粮这东西我应该是吃不惯的。”万希缩了缩脖子。www.songdongxs.com
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嗑,竟然避开了早高峰,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机场。
秦昕冉一边看着万希在包里翻找护照,一边叮嘱她下了飞机一定要给自己发消息。
万希翻出护照,转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昕冉一怔。
“陛下,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还有退路可以逃。”万希眼眶有点红。
秦昕冉瘪了瘪嘴想笑,却笑不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爱妃,你就算改嫁了,别忘了还有朕这轮白月光挂在城外啊。”她努力恢复愉快的声音。
万希一笑,“陛下,听说城里的月亮比较圆。”
“……朕一片冰心在玉壶!!!!”
万希进入安检区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秦昕冉站在原地,她忍不住挥手,看到秦昕冉看着她,她伸出手指倒数:
3——2——1——
最后一根手指放下,两人默契的同时转身,万希头也不回走近安检口,秦昕冉也头也不回离开机场。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不道别就没有分离。
仿佛两个负剑而行的女战士,背对背走向自己的战场,只要不回头,这样对方就永远守在身后。
万希仰起头,使劲眨了眨眼。
此刻有多难过,重逢就有多期待。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如果不用来睡觉简直是浪费了。
万希深以为然。
于是一登机她就睡着了,睡前某一瞬间朦胧的意识里有些担心会和来时一样梦到时乐,然而这些担心明显是多余的,梦里没有时乐,没有工作,万希梦到自己也有了一个和欣冉家类似的小院子,她躺在阳光房里看书听音乐,直到身后有个声音问她要喝什么咖啡。
“蓝山。”万希闭着眼轻声嘟囔着。
隔壁座位上看报纸的大叔瞥了一眼旁边说梦话的女人。
咖啡?嗯?万希皱了皱眉头。
梦里的音乐戛然而止,万希站起来回头,看到房间里面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看不清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我家?”比起惊悚,万希更觉得有些困惑。阳光文学网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男人温和的说。
梦中的一切都定格了,连万希自己也被定在了原地,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尊蜡像,动弹不得,毫无生气。
“我没有!”她想大声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窒息感越来越强。万希崩溃的挣扎,不知与那禁锢的世界对抗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裂痕。
紧接着,龟裂迅速扩大,顷刻间梦中空间变成一堆碎片,坠落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连同万希一起。
万希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气,仿佛刚才的窒息感是真实发生的。她觉得身体似乎被挤压,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原来飞机正在落地中。
刚才的压力感是飞机降落带来的。
万希长吁一口气。
梦里虽然没能认出那个男人,但此刻万希很清楚他是谁。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她第一次梦到计卿尧。
如果是姥姥,一定会说梦都有预兆。万希本来是不信这些的,命运啊宿命啊,这些词在万希心中不过是无能者的诡辩。但此刻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梦里变得如蜡像般的自己是不是就是在婚姻中的预写。而最终一切分崩离析坠入深渊是否预示着那些想也不敢想的结局。
万希不敢细想,缓缓摸出手机,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回家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三点和计卿尧见面。时间差不多。
察觉到自己潜意识里竟然还想要赴约,万希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从前看的武侠小说里总说被下蛊被支配,万希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那只狐狸下蛊了,否则不可能如此疯狂如此不像自己。
“人总要疯一次吧。”万希垂眸。爱与不爱,婚与不婚,反正都是体验。
想到这里,万希伸了个懒腰,静静等待飞机滑行停稳。
可能是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很久,回到家的万希并没有觉得很累。
她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行李收拾好,洗完澡出来发现已经两点半了。
万希迅速吹干头发,简简单单化了个妆,换上一身舒适的衣服,看时间差不多了,抓起风衣拎起包就要出门。
然而就在她要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犹豫了。
万希思考了几秒,放下手,转身走近房间,拉开一个隐蔽的柜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发呆。
最终,她将那个薄薄的小本子塞进包里,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毅然决然走出门去。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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