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小姐,你总是把我错认成别人,我会很伤心的。”

  余修然朝着病房里看了一眼,又说,“我今天休班,本来只是想顺便看望一下度小姐,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合适,不打扰了,等度小姐休息好了,我再来……”

  “别走……”度晚生已经哭哑了嗓子,她红涨着眼,扯住余修然的牛仔衣角,“裴医生,是我认错人了,你别走,我想跟你聊聊……”

  病房内短暂安静了片刻。

  靳和见这气氛很奇怪,便道:“裴医生,你是心理方面的专家,度小姐最近心理压力很大,我去给度小姐办理出院手续,就先麻烦你了。”

  没等余修然回答,靳和便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余修然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角,无奈道:“度小姐,从昨天傍晚到现在,网上的新闻都和你有关系,你应该一晚上都在忙,我知道你情绪和压力都很大,但是还是请你冷静一下,去床上坐着。”

  最后一句话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出,可度晚生却站在原地不动,一直盯着他,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不走。”他说。

  可度晚生还是犹豫不决,紧抓着他的衣角,站在原地不动弹。

  她的脑子里还是很混乱,她都在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见状,余修然有些不耐烦,在他的记忆里,度晚生可不是这么矫情又磨蹭的人。

  他拉过度晚生,直接将她拽到了床边,强行把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度晚生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般粗鲁,摔在床上虽不疼,但还是让她大脑短暂停止了运作,良久后,才缓过神来。

  余修然长出一口气,努力把自己代入裴玄的角色当中,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翘起二郎腿,两手一摊,淡道:“度小姐,你想说什么,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你尽管说,我都听着。”阳光文学网

  话说出去半晌,度晚生也没个动静。

  她只靠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从上至下,恨不得将每一根头发丝都刻进心里。www.songdongxs.com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度晚生声音颤抖道。

  余修然故作疑惑,眉头微皱:“度小姐……我真的不是你那前男友,怎么?前一段时间还说我不能跟你男朋友比,今天怎么就像犯病了一样?需不需要我现在就给你催眠,让你再见一见他?”

  “不用了。”

  度晚生轻声拒绝,眼帘垂下,试探道:“你从小就生活在国外,听说你的父母都是外科医生,你为什么会学心理?”

  “天下所有的病,唯有心病最难医,我就喜欢挑战困难的事情。”

  余修然早就想好了措辞,回答起来倒也一点也不迟疑。

  恢复记忆后,他也试图琢磨过,这两年来,容迟生让他学心理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看来,是因为度晚生。

  可若没有容迟生,他也会去选择心理学这条路。

  度晚生抽了抽鼻子,又问:“从小到大的事,你都能记得?”

  余修然轻轻“嗯”了一声,淡道:“自然都记得,我记忆力好,三四岁便开始记事了……”

  他不想再处于被提问的一方,顿了一下,反问道,“怎么,度小姐难道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吗?”

  “记得。”度晚生沉吟片刻,抿了抿嘴,想继续试探余修然是否还存有一丝记忆,她犹豫片刻,道,“那你之所以突然回国,是因为在国外发生了什么变故,待不下去了?”

  余修然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度小姐,我之前向你解释过了,关于我回国,真的只是为了推进国内的心理学发展,还有我的实验研究……”

  “你小时候,眼睛就是浅棕色吗?没有做过什么手术吗?”度晚生打断了他的话,换了一个问题,紧追不舍。

  余修然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没有,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做过和眼睛相关的手术,可以说,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没有做过任何的手术。”

  度晚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即便是装失忆,也不能装到这个地步。

  靳和的检测一定不会出错,她可以判断余修然真的忘记她了,忘得一干二净……

  “挺好的……”她喃喃道。

  静下来一想,若是他还记得之前的事,恐怕也不会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她聊天了……

  毕竟她也从来没做过什么让他高兴的事,她已经将余修然对她的好感全部败光了。

  不记得她,也挺好……

  余修然以为她是在回应他上一句话,点了点头:“身体健康当然好。”

  度晚生将喉头的酸涩咽下,可很快又有另一个问题蒙上了她的心头。

  那余修然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去解释?

  面容变了,瞳色变了,连二十多年来右撇子的习惯也变成了左撇子……

  即便外貌能通过手术来改变,可连习惯都改变了,这有些说不过去了……

  难道是有人在刻意改变余修然?

  或许有余修然的背后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甚至彻底改变了他的身份,能连周斯名都查不出来……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她的思路堵塞住了,她想象不到余修然跳入沂河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思索之际,她听见裴玄轻轻叹了口气。

  她收回思绪,奇怪问道:“你叹气做什么?”

  “只是……”余修然欲言又止,看上去很难开口。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说实话,我见过的病人有很多,每个人都过得很艰难,各有各的苦,但是像你这样特殊的例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哪里特殊?”

  她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特殊,可看在对方是余修然的份上,她倒也没有多么不喜欢。

  “你的父母遇害双亡,只留下你了一个人承担着压力,如今你年纪轻轻,又是度氏集团的总裁,像宇宙集团这样难缠的对手,你一定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所以呢?”

  度晚生不明白,“这能说明我哪里特殊?”

  余修然没回答她,继续说道:“其实,我在面诊你之前,调查过你曾经的病历,虽然你隐瞒的很好,可还是被我找到了一些。”

  他顿了顿,似乎在故意吊她的胃口,“几乎所有医生都诊断你有一堆精神疾病,情绪感知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还有抑郁,可你明明没有,却还装了这么多年,真是让人又佩服又心疼……”

  说到这儿,余修然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怀疑过度晚生没病,可奈何当时的他对心理学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闻言,度晚生身子一僵。

  病房里安静的要命。二人目光对视着,一个游刃有余,一个不知所措。

  良久后,度晚生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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