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了容家后花园的入口前。

  容家位置较为偏僻,周围没有其他的建筑遮挡,远远是一片桦树林纵横交错,围绕着中央的一栋古老建筑,似乎在刻意将容家与外界隔开。

  “裴玄,度晚生知道的密码是什么?”

  这里的天气相比沂川市的温度要低很多,容迟生仅仅只套了一件单薄的衣裳。

  他的个子与度晚生差不多,一米七出头,瘦得皮包骨,透过上衣褶皱的起伏,能隐约看出他肩部的的骨骼走向。

  “并不是什么密码,是一把特制的钥匙。”

  余修然伸出手比划着,“由钢琴的弦轴制成,藏在了度晚生小时候常弹的那架钢琴里。”

  余修然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他必须要时刻提防容迟生以及驾驶座上的贝基。

  在回来之前,他拔掉了自己最里面的一颗牙,装上了度晚生交给他的微型报警器。

  一旦他遭遇不可控的危险,只需要咬碎报警器,那度晚生的人包括海外警察便都会赶来。

  同时,咬碎报警器也是他心中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到了咬下报警器的时候,就说明他生命垂危,那他的尸体,就会成为打击容迟生最好的证据。

  他自然希望能顺利找到证据,用不到这报警器。

  “钥匙?”容迟生重复的一句。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密码居然会是一把实际存在的钥匙,而并非一串虚构数据。

  他的眼睛许久没有眨动,眼皮就像是被胶水固定住了一般,眼球在眼眶里徐徐转动,不知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用后脑勺小幅度砸向座椅的靠枕,一下又一下,“度凌可真是够精明的,居然会想到把钥匙做成弦轴藏在钢琴里,那不就说明,我当时差一点就能拿到钥匙了?那这把钥匙现在放在哪里了?”

  “在瑞士银行里。”

  余修然语速尽量平稳,有条不紊地执行着他的度晚生的计划,“度凌死后,度晚生取出了钥匙,交给了叶宁故,叶宁故将其存在了银行里,并设下了一个仅仅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密码,似乎是想等度氏集团稳定下来,再让度晚生接管海外的公司,我和度晚生去三亚找叶宁故,便是为了这个。”

  他要让容迟生以为叶宁故还有用,留住叶宁故一命。

  之后,取出度凌真正留下的东西,再将钥匙放进银行的事,就要交给连祁了。

  “啊……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把那架钢琴砸得更彻底一些!”

  容迟生脸上涌现出一丝懊恼,举起手,开始用力地啃咬起自己的手指。

  余修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正叶宁故已经在你的手里了,想知道密码是轻而易举的事。”

  容迟生啃咬的动作突然顿住,咧嘴一笑,扭头看向他:“裴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你在三亚那么保护度晚生,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余修然心中冷哼,眸底凌冽了几分:“容少爷,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种会抛弃妻子去外面拈花惹草的人,我在沂川的那段时间,只念着陆容能身体健康。”

  “好……”听到这个回答,容迟生格外满意。

  他并没有料到余修然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想见识见识度晚生被曾经相爱的人背叛后会有多么痛苦,他要让度晚生尝一尝被抛弃的滋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两人下了车,贝基将车子缓缓开走,并没有跟上来。www.songdongxs.com

  这点让余修然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不管在哪里,贝基总是对容迟生寸步不离,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他不得不注意一下。

  “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容迟生说着,走进了度家。

  二人缓缓穿过长廊,走到了书房,容迟生站在庞大高耸的书架前,抬手轻轻推了其中一个书格。

  那看上去沉重的书架连着墙壁,便被轻易推开了一个缝隙。

  余修然微微皱起眉头。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这里居然会有一个机关。

  眼看着缝隙越来越大,里面漆黑无光,像无底洞一般。

  “容家老爷子的癖好特殊,喜欢把人囚禁起来,为此,他还特意建造了一个密室。”容迟生边说,边向前走去,身子渐渐没入黑暗。

  下一刻,黑暗中接连亮起一盏又一盏灯光,容迟生每走一步,灯光就感应到了他,随即亮了起来,黑暗所隐藏的面目也显露了出来,是另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

  余修然迟疑了片刻,跟上了他。

  “但是老爷子一定没想到,他用来囚禁人的密室,最后却成了葬送自己的牢笼。”容迟生说完,发出了诡怪的笑,回荡在走廊。

  令余修然的耳膜鼓胀,难受不已。

  最后一盏灯亮起,是一个向下的楼梯。

  余修然猜,叶宁故就在这下面。

  当他跟着容迟生走下楼梯时,他第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躺在地上的佝偻身影。

  容迟生走到那具身体前,用手戳了戳,歪头好奇问:“叶宁故,还没死吧?”

  听见叶宁故的名字,余修然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以后,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回来之前,他提前看过叶宁故的近照。

  照片上的叶宁故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坚毅,虽有几根白发,可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阳光文学网

  可现在地上的人,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头顶已经是白发苍苍,脸上身上皆被沾染上了血污,已经干燥凝固,他睁着眼,两眼血红。

  余修然甚至都能猜到,容迟生是怎么折磨了叶宁故。

  地上的叶宁故动也不动,眼中暗淡无光,似乎毫无生的希望。

  容迟生看着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顿时心生不悦,一把扯住叶宁故的白发,“别给我装死,你明明知道瑞士银行的密码是什么,却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告诉我,存放钥匙的密码是什么,我就放了你。”

  听到这话,叶宁故死寂的眼神突然有了反应。

  他转动眼球看了一眼容迟生,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

  不是之前常见的那个外国人。

  余修然对上叶宁故的视线,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贴近大腿,开始不动声色地用食指一下一下,断断续续地敲击着大腿。

  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叶宁故的神色一变,但很快便稍纵即逝。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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