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然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凄惨的嘶喊吵醒的。

  他感觉眼皮沉重,抬不起来,头痛欲裂……

  可那一声接一声的叫喊声让他心慌意急,他听出是周黎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感觉右眼上好像被什么黏腻的东西糊住了,有些看不清。

  “征哥,那小子醒了!”

  他听见近处有人喊。

  紧接着,有人抓住了他的头发,毫不留情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迫他直起身子,跪在了地上。

  “醒了啊?我还以为死了呢,流这么多血。”

  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何征。

  何征光着膀子,手上捏着一根快燃尽的烟,蹲在了他的面前,烟雾缭绕,他眯着眼睛,眼底阴森森的。

  “红颜祸水,这话真不是盖的,余修然,周黎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全都是因为你。”

  余修然听不懂孙诠在说什么,他张了张嘴,可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前还有模糊的重影。

  孙诠冷哼一声,起身退到了一旁。

  余修然也因此看清了他身后发生的事情。阳光文学网

  映入他眼帘的……是不堪入目,是丧尽天良,是羞耻的、耻辱的狼藉凌乱!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脸瞬间变得惨白无光,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周……周黎!”m.songdongxs.com

  沙哑的声音冲破他凝血堵塞的喉咙,情绪难以抑制的爆发,“你们在做什么?!何征你放了她!别……”

  他想冲上去阻止这一切,可却被两个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连踢带踹,本就受伤的他,动弹不得,毫无反抗之力。

  “啊啊啊!!!”

  正被一群男人围攻的周黎,意识恍惚间听到了余修然的声音,她开始崩溃地尖叫,不想让余修然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不……不要啊!别,别看我!求你……啊……求你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沉重哭腔。

  余修然咬着牙低下头,泪珠止不住地掉在地上,砸出硬币大小的水迹。

  何征上前掰起他的脑袋,他连忙紧闭眼睛,何征便用手扒着他的眼皮,逼他睁开眼睛。

  “别他妈一个人装清高,装君子,坏人都让我一个人做了!你给老子看!看清楚!都是因为你!你他妈乱勾搭娘们,惹上不该惹的了,周黎才会变成这样!作恶的不是我!是你!”

  何征在试图消减心中的罪恶感,他试图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余修然的身上。

  听到何征的话,余修然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猜到了什么,但他却不愿意接受。

  他哭道:“你,你说什么……你明明救过周黎,你不是坏的,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老子缺钱!”

  何征的双眼变得猩红,他的眼角含着泪花,脸上却扬起了诡异的阴笑。

  他凑近余修然,压低声音,用仅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个女的给了我三百万,让我找一群人轮了周黎,让她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你快猜猜,是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他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就不信余修然猜不出来。

  这下,余修然彻底崩溃了。

  他因为喜欢,一而再,再而三为度晚生放低自己的底线,可换来的是身边一个又一个人受伤害……

  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哭求道:“你别动她了,我求你了……何征……周黎是无辜的,我求你别动她了,你,你有什么冲我来……”

  何征狠狠踹了他胸口一脚,余修然“哇”一下吐了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晕了过去。

  ……

  等他再次醒来,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他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可当他看到墙上的生日气球时,他清醒了过来,不得不面对惨烈的事实。

  “周黎……”他虚弱地叫道。

  可仓库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爬了起来,看到地上有撕碎的布条和被踩脏的粉色发圈,还有他送给周黎的生日礼物。

  他颤颤巍巍地捡起手链,看到了地上有一道血迹,向着门外延伸,他走向门外,看见了何征躺在地上,腹部有一大片血迹,但他还活着,胸口还在起伏,很虚弱。

  “周黎呢……”

  余修然不想在乎何征的生死,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地按下了何征腹部的刀口。

  “啊……”

  何征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睁开眼睛,冷汗直冒,看到余修然后,没有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嘴,“我让其他人走了以后,故意把刀给了周黎,让她捅了我,她现在……早就跑远了……”

  余修然起身要走,何征却拽住了他,“我妹妹……你能不能让那女的把钱……”

  听到钱这个字,余修然便心生作呕。

  他猛地挣开何征的手,快步离开了这里。

  周黎能去哪里……

  他拿出仅剩两格电的手机,拨通了周黎的电话,一遍又一遍,不知打了几十遍。

  “嘟”一声。

  她终于接了。

  “周黎,你在哪?”

  他听见手机那边有很大的风声。

  “余修然。”

  听到周黎颓丧的声音,余修然顿时想哭,他对周黎……实在是太愧疚了……

  他强忍哭意,声音颤抖道:“你,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曾经给你发过消息,说沂河大桥上的其实根本就没死过人,因为灯塔把河面照得很亮,如果有人跳下去,会被巡逻船第一时间看到……”

  “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为什么灯塔今天却没亮……”

  余修然心中一紧。

  周黎在沂河大桥上!

  “周黎,你别想不开,我去找你,我帮你,我会弥补你的,你千万别想不开……”

  他收起手机,想赶去沂河大桥,可这里太偏,没有一辆车经过,他只能跑,疯了似地跑,跑到喉咙回血……

  直到沂河大桥那高耸的建筑进入了他的视野中,直到他看到周黎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外套,站在桥边栏杆外,摇摇欲坠时……

  “周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奔,伸手去抓住她,可晚了一步,仅仅只擦到了她的指尖。

  周黎寻死的心,比他想救下她的心更强烈。

  她就像一个白色的纸鸢,从他的眼前划过,他呼吸瞬滞,抓住栏杆纵身一跃,没有一点迟疑。

  同那只脆弱的纸鸢一起坠进了沂河里,坠进了沂川市最大最深的河里。

  ……

  度晚生突然惊醒,她又做噩梦了。

  只是这次的噩梦和以往有所不同。

  她梦见了熊熊大火,梦见余修然站在火里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想去救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轻轻推开衣柜门,外面的天是黑漆漆一片,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这个时间,余修然应该已经睡得很熟了。

  突然,手机急促地震动了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她心悸了一瞬。

  周斯名?他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她感到奇怪,接通了电话,将听筒贴在耳边。

  “怎么了?”她轻道。

  手机那边说了些什么,她的瞳孔猛地皱缩,重复道,“你说谁死了?”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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