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店,新鲜的空气和如画般的景色,让余修然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发现身边的度晚生的注意力,始终在平板电脑上,她单手托着平板,右手不停地在屏幕上划动着。
“你在看什么?”他问。
“我在搜索最近三亚爆火的网红店,先从网红店下手,比较容易。”度晚生头也不抬道。
余修然不乐意地撇了下嘴,抬头继续欣赏眼前的风景。
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在追逐打闹,不禁让他想到了孙诠。
“我小时候和孙诠每天都在打架,最后一起被我妈拿着拖鞋抽两下才算老实,用我妈的话说,两个人一天不打都皮痒痒。”阳光文学网
余修然说着,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但是却多了几分苦涩。
听到孙诠的名字,度晚生的手顿了顿。
她看了一眼小孩子打闹的方向,视线又回到了平板上:“那你小时候快乐多了,有人陪你一起挨打。”
“确实,我妈打的一点也不疼。”余修然说。
度晚生不禁想到了她母亲,每次的打,都是实打实的,后背青红烂紫,保姆做的最多的,就是帮她上药,以免留疤。
母亲说,作为度家的人,她的身上不能有任何瑕疵。
她必须是完美的。
就连那本该长满粗茧子的钢琴手,也因为每日的保养,而得以嫩滑白净。
余修然想到这个话题对于度晚生来说,或许有些沉重,于是转口说道:“今天你要每个店铺都走一遍吗?”
“没错,我已经找到了十四家店铺,今天打算全部走访一遍。”
度晚生收起平板,停下脚步看向他,“你去忙你的好了,我自己可以。”
“可你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可以吗?”他不放心道。
“你放心,我并不是一个人。”
度晚生抬眼看向了四处坐落的监控。
余修然苦笑。
他差点把周斯名给忘了。
如果度晚生出了什么事情,那有人第一时间就能通过监控看到。
“那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就算有人能时刻通过监控找到你,但人终归不在你身边。”
“好。”
两人分开后,各自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度晚生并没去她所说的网红店,而是打了一辆车,去了一处并非旅游胜地的偏僻住处。
驱车很久,才到目的地。
这里与酒店附近的客流量相比,少之又少,既没有高档的餐厅,也没有能够留人驻足的风景。
度晚生四处打量了一会儿,随后目光锁定在了一家小餐馆上。
餐馆不大,看门口的菜单,做的都是一些当地的特色菜,菜式很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凡是三亚能有的,这个餐馆也不落下。
她推门走进去,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倒是打扫的很干净。
这个时间,餐馆里一个人都没有。
听见推门声,一个约莫五十岁,体型中等的中年男人,推开后厨的门,走了出来。
他看着度晚生,喊道:“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开始做饭呢,今天的菜都还没送到,您来的太早了。”
“没事。”
度晚生目光落回到平板电脑上,淡道,“我有的是时间等。”
男人觉得奇怪,仔细打量了一番度晚生,总觉得她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于是便问:“小姑娘,之前是不是来过我这儿,我看你挺面熟。”
度晚生说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你觉得我眼熟,大概是因为我父亲生前常来这里。”
男人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你父亲,度凌?”
“我曾经听父亲提过一嘴,三亚有一家餐馆,老板是他的故交,所以常常会来这儿。”度晚生笑着说道。
男人解下围裙,快步走到她的桌前,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激动道::“你是度凌的女儿,度晚生!”
“您果然是叶叔叔没错,一下子就猜到我是谁了。”
度晚生笑意愈浓,眉眼之间像极了度凌。
叶宁故,与她的父亲度凌年岁相当,两人是少时的伙伴,交情匪浅,若要她找个例子来形容,那应该就是余修然和孙诠之间的感情了。
“你跟你父亲长得像啊!”
叶宁故有些动容,“当年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常常会来我这儿叙旧,身边还跟着一个年岁大些的老人,我叫他杨爹,不知现在他可还好?”m.songdongxs.com
“杨爹身体健壮,在集团总部掌管大小事务,您不用担心。”
度晚生顿了顿,打量着叶宁故的表情,又说,“自从我父亲死后,度氏集团全靠杨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叶宁故一听,眉头一皱:“怎么是杨爹一人,我没记错,你如今已经成年了,当年你父亲总嚷嚷着说要把家产留给你,你现在不应该是度氏的总裁了?”
“叶叔,您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虽然父亲想把度氏集团留给我,可那偌大的家业,还有董事会在,他们也是度氏集团的一份子,让我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接管,终归是心理不平衡,虽然我现在名义上是度氏集团的总裁,但是没有实权,度氏集团的核心项目,我根本接触不到……”
啪——!
叶宁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狠道:“他们就算再不愿意,也是度家几十年的基业,他们用了什么理由把你架空了?”
闻言,度晚生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果然,叶宁故出身于商人世家,她都没有明说,他便能猜到,是董事会捏了她的把柄在手。
“叶叔。”
她面色难过,苦道,“您也知道,当年有人杀害了我的父母,而我当时就躲在衣柜里亲眼目睹了一切,因此留下了心理创伤,导致我很久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妥当的处理人情世故,医学上叫创伤后遗症。”
叶宁故:“他们就以此为把柄,觉得你无法处理度氏集团的事务?”
她点点头:“所以我现在也只能受人摆布,当年杀害我父母的人已经伏法,可他们到最后也不肯说出到底是谁收买了他们,我害怕……”
叶宁故眼神一沉,压低了声音,:“你害怕是董事会里,有人想要独占度氏集团,所以买凶杀人?”
度晚生点点头:“当年我在衣柜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凶手逼我父亲说出密码,但我父亲最后到死也没有说出口,连我都不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密码……”
叶宁故闻言,清了清嗓子,身子不动声色地朝后移了一些,“所以你找我来,是觉得我可能会知道?”
见他识破了她的想法,度晚生索性不再假笑,收敛了惺惺作态,端正了神色。
“父亲多次来三亚找您,我不觉得只是单纯的叙旧,以我父亲的深谋远虑,定是三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谁知,叶宁故突然笑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拍打在一起。
“这才是度凌的女儿,度凌待人从不亲切,对人多疑,而且他也曾对我说过,他的女儿,和他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宁故看着与刚刚判若两人的度晚生,又道,“就连虚伪,也是随了你父亲。”
度晚生淡道:“您也说我父亲虚伪多疑,但他却唯独与您交好,想来您与我父亲之间的羁绊,不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深厚。”
“的确,你想象不到。”
叶宁故看向门外,陷入了过往回忆,“我与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当年还不如现在这般太平的时候,我们可是舔着刀口过日子的,那枪林弹雨的什么没经历过,度氏的辉煌,来之不易,并非一日的积累。”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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