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内。
度晚生躺在超声波检查的躺椅上,看着超声波显示仪上她看不懂的图像。
“结果是什么?”她问道。
心情始终是不安稳,检查也结束了,她躺不住,干脆从躺椅上坐起来,穿上鞋站在地上。
踩在坚硬的地面上,似乎这样能让她踏实一些。
靳和拿着验血报告单,坐在b超声波仪器前,眉头紧拧,说道:“你的验血报告单上孕酮和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都高出了标准值,看b超上,你怀孕大概有三个月了。”
度晚生想,如果是三个月的话,那就一定是车上那次了。
“那为什么三个月前,我晕倒进了医院,却没能查出怀孕了?”度晚生奇怪道。
“受孕初期身体激素不稳定,有的时候抽血也可能查不出来。”靳和解释道。
他看向度晚生,又问,“你三个月才察觉自己怀孕了,身体这期间难道就没什么异样吗,比如……亲戚三个月没有造访?”
度晚生垂了垂眼帘,淡道:“我的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有什么异样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靳和边说,边将检查记录从电脑里删除得一干二净,并将自动导入到后台数据检查也一并删除。
度晚生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留着。”
靳和低着头,最后确认了一遍化验单上的数据,听见度晚生的话,他喃喃了一句,“嗯……流了……”
随后,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只能这样了,你和余修然已经分手了,一个孩子确实改变不了什么,如果生下来的话,对外也不好解释。”
度晚生奇怪地看了眼靳和,重复了一遍:“不是流了,是留着,我要把孩子留下来。”
靳和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为什么?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抚养孩子?”
度晚生没有回答,胳膊环抱于胸前。
她其实也没有想好。
但是在她彻底决定之前,她想暂时先留下这个孩子。
“让我再想想,我现在脑子有些混乱,”度晚生说。
她拎起手边的包,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靳和,“那个……怀孕之后,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额……”
靳和想了想,说,“注意饮食,别喝酒,咖啡最好也别喝了,其他的,注意不要过度劳累。”
他说完,视线落在了那双八公分的高跟鞋上,耸了耸肩,又说,“还有,最好别穿这么高的鞋子了。”m.songdongxs.com
“知道了。”
度晚生淡淡应了一声,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又说,“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潦草交代几句后,她离开了超声波室,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怀孕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
她怀孕了。
现在,自己的身体里,居然还怀着另一条生命?
此时此刻,度晚生的心情不止复杂,还有强烈的不安。
这不安来源于余修然三个月前头也不回的离开,来源于余修然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却必须忍住不去找他。
想到当时余修然的冷漠,度晚生心底悲伤的情绪便难以遏制。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努力积压的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身子缓缓下滑蹲在地上,捂着脸,想要将泪水再统统憋回去。
可非但没有忍住,反而哭得更加崩溃。
哭声穿过洗手间的门,传到了外面。
余修然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用湿漉漉的双手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捋去,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了一番。
也许是隔壁哭得太有感染力,他竟也忍不住想哭。
莫名其妙的……
走出洗手间后,哭声还在继续,
余修然在洗手间外站定,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
医院大厅。
孙诠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上衣,见余修然来了,他目光幽怨地盯着余修然,“我告诉你,你必须要赔我一件衣服。”
“赔就赔,我差你一件衣服的钱?”余修然唇角微微上扬。
也许是电疗起了些作用,他觉得现在的情绪没有那么压抑,比起前不久要轻松了很多。
两人并肩向医院外走去,孙诠忍不住说道:“你可算了吧,上次我的老汉衫为了给你包扎扯坏了,你到现在也没给我买件新的。”
“老汉衫?”
余修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皱眉回想了几秒,突然想起来了,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抓虐猫变态的那次。”
“对啊,要不是我,就凭你当时一个人能抓住他?”孙诠得瑟道。
“我当时……为什么要去抓虐猫变态来着?”
余修然停下了脚步,冲着孙诠咧嘴一笑,轻道,“我想不起来了。”
孙诠瞬间得瑟不起来了,他挠了挠头,支吾了半天,随便找了个借口:“还能因为什么原因,你本身就正义感爆棚,看不得猫猫狗狗的受伤,所以就去蹲点抓人呗。”
“怎么可能?”
余修然觉得奇怪,总觉得有很多事情他都漏掉了什么。
他奇怪道,“我记得我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去抓的……”
“哎呀,你想这些有什么用,都过去几年了!”
孙诠搭上余修然的肩膀,拉着他朝外马路边走,“走了走了,一会儿我打的车就到了。”
“想不起来我心里膈应……”余修然嘟囔道。
他潜意识里觉得他忘掉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他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就是当时咱们一个小学妹被冤枉了,都说她是虐猫的,你为了帮她所以才去抓真凶的。”
孙诠半遮半掩地解释,看见远处他打的车到了,连忙转移话题,“车来了!上车吧,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了!”www.songdongxs.com
最后,余修然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察觉到孙诠在刻意隐瞒什么。
他安安静静地上了车,靠在车窗上,视线落在车外。
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留着一头长卷发,光着脚走在地面,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
她走得很慢,面色略显苍白疲惫,眼睛有些红肿。
余修然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仔细看着女人。
身旁,孙诠见他盯着外面看得出神,于是探过脑袋,也想看一看。
可是角度有偏差,他没看见什么奇怪的。
“你在看什么?”孙诠问。
“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余修然说道。
“你怎么还有心情看女人?”
孙诠乐呵道,“漂亮吗?”
余修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笑了笑,“嗯,漂亮,但看上去有点可怜。”
孙诠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思可怜别人?你自己就够可怜的了,师傅!咱们走吧!”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阳光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