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雨瓢盆,狂风乱做。

  宁原撑着伞从梧桐书院赶回家,与两个老头饮酒,喝多了,在书院休息。

  一觉醒来到了深夜,还发现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实在想不通,原主这破身体,那点劣势酒水就给放倒了。

  宁原小跑着,这种天气,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他路过一个巷子,突然又退了回来。

  “有人。”

  刚才一个闪电划过天空,他隐约发现有人躺在巷子里,而且身影有些熟悉。

  宁原小心翼翼的进了巷子,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宁原看清了昏迷之人。

  “靠,鞠娘子!”

  尽管对方蒙着面纱,但宁原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鞠娘子似乎没有昏迷,大概也知道了来者何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扶我去望春楼,从后门进。”

  宁原站着不动,在考虑是否趁火打劫。

  “快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下,在下回去拿钱,正好赎回我那传家镯子。”

  “你…”

  宁原不过故意玩笑话,随后蹲在地上,想抱起鞠娘子,大概是酒醒后太虚弱,一下没抱动。

  “这么重!”

  “…”

  宁原用力抱起鞠娘子,伞也不要了,一路来到望春楼三楼。

  还是上次那间屋子,宁原把鞠娘子放在桌上,点着灯火。

  鞠娘子伤势不重,手臂受了点皮外伤,有一条口子,不深不浅。

  “这伤势不重,怎么会倒地不起呢?你不会因为天天晚上喝清粥,白天不吃饭,身子虚吧?”

  鞠娘子白了宁原一眼,有气无力道:“中了软筋散,两个时辰就好了。”

  这样啊…宁原开始找工具,还真让他找到了针线,瞧着上好的蚕丝线,估摸着可以用。

  “哪里有酒?”

  “床下有,你要干嘛?”

  宁原疑惑的从床下拿出一个工具箱,里面瓶瓶罐罐好些东西,大概都是减伤用的。

  这鞠娘子,不会是个隐藏的杀手吧。

  宁原拿着针,用火烧了烧,又在酒里泡了一会,随后蹲在床上,用剪刀剪开手臂上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

  “帮你处理伤口啊,这么深的话,会留疤,不过,我帮你用针线缝起来,好了以后会小很多。”

  鞠娘子顿时脸色煞白,用针缝伤口愈合这那是减伤,是酷刑:

  “别…那箱子里有药,上面写的菊花粉,涂上就行。”

  宁原摇头道:

  “你不懂,这方面,我比你懂,别动,很快的。”

  宁原开始操作,以前给自家的狗逢过,也不是第一次了。

  鞠娘子痛的蹙眉,低哼哼,她怀疑宁原在故意报复自己。

  宁原找到写着菊花粉的药,涂在伤口,“好了,记得别碰水,过段时间把线拆了就好了。”

  鞠娘子转眼看了看,发现这种方法似乎很好用,至少止血效果很好。

  “谢谢。”

  宁原把鞠娘子放倒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自己倒在一侧。

  “你又要干嘛?”

  宁原叹气道:

  “为了救你,伞丢了,外面下着大雨,刮着大风,还怎么回,只能在这应付一下了。”

  “我安排你去别的房间。”

  “不用麻烦,我这人比较随意,谁哪都行,也不嫌弃和你同床共枕。”

  “我嫌弃的…”

  “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以后谁还会救你,行了行了,困死了都,有什么事明天说。”

  不大一会,宁原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又过了一个时辰,鞠娘子动了动身子,随后起身坐在床边。

  看了一眼缝合的伤口,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宁原,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夜宁原做了一个美梦,梦见鞠娘子被自己绑在床上,自己刚刚有所行动,突然被惊醒了。

  “醒了?”

  鞠娘子正在梳妆打扮,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

  “嗯,几点…几时了?”

  “辰时快过了。”

  宁原站在鞠娘子身后,铜镜里的人儿很美,像是流落人间的仙子。

  宁原转身,听鞠娘子说道:

  “你就不问问昨夜发生了什么?”

  “哦,昨夜发生了什么?”

  鞠娘子摇了摇头,宁原这人,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遇见了劫匪,身上的钱被抢走了,还好我练过几年武功,趁着他们分心的时候,反抗后跑掉了,事后才发现手臂伤到了。”

  宁原点头,这话也许三岁小孩会信,但他两世加起来的年龄,都可以自称老夫了。

  “那你以后小心啊。”

  宁原说了后便走了,刚出门就想折返回去。

  柳絮儿左手拿着被啃过的肉包子,右手万年不变的擀面杖,正好与宁原碰个正着。

  “呀,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柳絮儿抬头看了看望春楼,瞪大眼睛:

  “哎呀,眼睛怎么瞎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什么都没看见啊。”

  说着,装模作样的跑掉了。

  宁原叹气,你倒是听我解释啊,他敢打包票,待会去书院,肯定是人尽皆知!

  宁原先是回家报了平安,随后带着沉痛的心情来到梧桐书院。

  果不其然,此时,一帮小家伙正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

  王铁柱:“去青楼怎么了,我爹,我兄长都去,我要不是年龄小了,我也去。”

  张图之:“读书人去青楼,是雅兴。”

  马翠玲:“可先生夜不归宿,娘亲说,去青楼的都不是好男人,夜夜不归宿的更坏!”

  柳絮儿:“先生当时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啊,真的?”

  “青楼待一夜,这么吓人?”

  “那以后长大了也不能去!”

  “青楼大恐怖!”

  宁原:“……”

  宁原不想面对他们,索性来到二老这边。

  李老笑呵呵道:

  “望春楼的白瑾儿,第一楼的师诗姑娘,在京城的名气很大。你小子顶多也就让小桃红之流倾心,至于白瑾儿之流,怕是无福消受。”

  “为老不尊!”

  柳老摇头,言语之间充满不认同:

  “当年老夫与李老头,可是教司坊的名人,那些个头牌姑娘们的座上宾。此等事情,倒也不必拘束。”

  宁原啧啧称奇,教司坊可是以前最出名的烟花场地,近些年被另两家青楼分化了,这二老能在曾经的教司坊混得风生水起,不简单呐。

  “不瞒二老,昨夜与鞠娘子同枕而眠。”

  李老大笑:

  “这小子说大话,白瑾儿都无法折服,还敢说鞠娘子,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宁原好奇:

  “鞠娘子莫非很有名气?”

  “是位奇女子,年纪轻轻便有了偌大的家业,着实不简单。坊间传闻,容貌堪比年轻时候的皇后娘娘,老夫见过一次,确实如此。”

  柳青山点头道:

  “鞠娘子老夫也有所耳闻,据说追求者不在少数,就连当红的状元公也拜倒在石榴裙之下,想必定有出众之处。”

  宁原大笑道:

  “在下已经与鞠娘子同枕而眠了,那状元公可没机会了。”

  李老头笑骂道:

  “你这小子,这话也就这里说说,外面去说,若是有心人听了,少不了你一顿皮肉之苦。”

  两位老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天下之事,与他们聊天,你会发现,他们很喜欢聊这些问题,什么打仗啊,什么民生啊…总之就是,离不开家国大事。

  宁原倒也不会因此怀疑什么,这是一种常态,不止是他们,很多人,比如上次参加的文人聚会,那些人也喜欢聊这些问题。

  大坻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即便不能用行动报效国家,也要用嘴巴去报效国家!

  “明天书院休息一天。学子们可能会来,二老若在,帮忙看着点。”

  “小子有事?”

  “打算去城外溜达溜达,如果能上山摘点野味,最好不过。”

  李老道:

  “近来河州那边闹饥荒,规模不大,但也有不少饥民聚集在城外,如今,城门紧闭,无要事,不能随意进出。”

  宁原想到了什么,说道:

  “前些日子听说在返修城墙?”

  “停工了,如今河州饥荒,大坻要把修城池的钱拿去赈灾。”

  柳老叹气道:

  “即便如此,效果不太理想,又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天灾无情,这是没办法的事。”

  宁原好奇道:

  “如今,城门外灾民有多少?”

  “具体不知,但老夫估计,少说一两万之数。”

  宁原叹气道:

  “现成的劳工,现成的工事,一个等着被救,一个无力施工,还要因此关闭城门,影响正常生活…”

  两人看向宁原,这小子平时不插话,偶尔说了,都能让人茅塞顿开,往往想的一些点子,也非比寻常。

  “别看我啊,我随口一说。”

  李老气骂道:

  “你这小子,吊人胃口!”

  宁原摊手无奈道:阳光文学网

  “我们说的再多,其实无用,最多过过口瘾而已。”

  柳老点头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就是随口一说,多说无妨,少说无碍。”

  “瞧瞧,这才是老人家应该说的话。”

  李老头撇撇嘴。

  宁原心里明白,眼前两位老人家身份不简单,从柳絮儿身上就能看的出,想来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天天跑来喝茶钓鱼下棋,不过两个闲人罢了。

  宁原倒不是怕言多必失,只不过…就像柳老说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些东西没必要说,说了也没有实际性的用处,而宁原向来懒得说一些没用的废话。

  “既然开口了,就说个明白。”

  李老头开口,宁原无奈,这老头就是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你这老头,知道了又能如何,就算你以前是当大官的,现在也是个闲散人。”

  “其实,把整件事连起来你就会发现,朝廷翻新城池,与城外的难民,完全可以相连从而利用起来。”

  “翻新城池需要用劳动力吧,那些难民不就是现成的劳动力,而且只需要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行了,整体而言,比雇佣工人划算多了。”

  “咱们按照这个思路,完全可以把这个“以工代赈”的方式施行下去,哪里闹饥荒了,发洪水了,都可以用这种办法,至少能解决一部分灾民。”

  两人沉默,过了许久,李老看向宁原:

  “你这小子,倒不算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当个先生可惜了。”

  宁原不以为然:

  “这话不对,没有先生,哪有千千万万的有用之才?”

  柳老问了另一个问题:

  “假如遇见瘟疫,当如何解决?”

  宁原摊手道:

  “我哪懂这么多啊,瘟疫这种事情,无非要严格控制起来,饮食,居住环境,隔离措施…等等。这种东西说起来很复杂,从小到大都要严格把控。

  到时候会遇到很多阻力,尸体不能入土为安,直接用火烧了,不然源头在,就会传染,但这种做法,需要强行执行,不然谁知道那个偷偷的把亲人埋了。一个传染,就是两个乃至无数个,马虎不得。”

  ......

  ......

  宁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梧桐书院,他就是老大,是先生,也是院长,因为整个书院就他一个人属于非学子之身。

  古时候的生活极其无聊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没事就在家中造娃的情况。

  宁母在家中做女工,她手工极好,宁府子弟每年身上穿的衣服,总有几套是她亲手缝制。

  “咚咚咚…”

  声沉力大,不像正经人在敲门。

  “先生,先生,开门,我是柳絮儿。”

  柳青山制止孙女:

  “这样是不对的,拜访长辈,需要…”

  柳老突然停住言语,摇头失笑,自己这孙女,说再多礼节也无用。m.songdongxs.com

  宁母起身开门,心里好奇何人拜访,还这般粗俗。

  柳青山手里提了一些东西,都是些寻常的拜师礼,见到宁母后,开口道:

  “老夫柳青山,见过宁夫人,这是劣孙女,柳絮儿。”

  柳絮儿连忙说道:“我叫柳絮儿,是先生的大弟子!”

  “老夫这孙女生来顽劣,让夫人见笑了。”

  宁母连忙回礼,柳青山虽然穿着朴素,但身上的气质非常人可比,言行举止皆有大家风范。气度比自家老爷更胜一筹,不像等闲之辈。

  “不知老人家?”

  宁母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柳絮儿,道:

  “是原儿书院教的弟子吗?”

  宁原听见动静,透着窗帘撇了一眼,随后连忙起身,简单穿了一身衣服。

  “您老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宁原解释道:

  “母亲,这是柳青山柳老,这个小滑头是他孙女,也是我的学生。”

  柳絮儿自来熟的扒开众人,直接跑进屋里,大呼小叫,要看先生睡觉的地方。

  柳老还未说话,宁原抢先对母亲解释道:“小姑娘比较顽皮。”

  宁原接过柳老手中的拜师礼,顿时明白了来意,苦笑道:

  “您这是折煞小子呢,柳絮儿本就我的学生,无需如此。”

  柳青山摇头道:

  “不一样,老夫这孙女,旁人管不住,家里人也是如此,也就你能管管。不求她知书达理,但愿懂得是非观念,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孩子虽顽皮,本性不坏,柳老不必忧心。”

  宁原请柳老上座,宁母泡了茶水,两人聊了一会,柳絮儿便出现,一板一眼的行拜师礼。

  喝了拜师茶,两人如今算是正式的师徒了。

  此时,宁府大夫人领着贴身丫鬟走了进来,那丫鬟抱着两套崭新的衣裳。

  人未到声先到:

  “妹妹,姐姐给命儿做了二套衣服,上次和你说过,卢家有位未出阁的女儿,我打算让命儿去看看…妹妹你…”

  宁府大夫人忽然怔住了,仔细看了看柳老,内心震撼不已。

  “宁氏宁陵见过……”

  柳青山直接摆手打断:“老夫如今闲云野鹤一个,不必多礼。”

  “是。”

  宁府大夫人此刻内心还有震撼,柳青山啊,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两朝帝师,做过太傅,也曾官拜相位,本身又是位桃李满天下的大儒,哪怕如今闲置下来,还担任着云鹿书院的山长…

  宁母瞧见姐姐的举动,心里大概明白老者的不简单,只是不明白这种人为何会和自己的儿子有所瓜葛。

  柳青山见来了外人,如今主要事情也完成了,便起身告辞。

  “老夫就不打扰了。”

  柳青山顿了一下,对宁原说道:

  “过几日,老夫与李老还有几位弟子会在家中聚聚,你若无事,便过来认认门。”

  宁原怔了怔,去了无非又是聊些不喜欢的话题,不去吧又不好…“小子到时看看。”

  宁府大夫人吓了一跳,柳老盛情邀请,这小子还想拒绝不成?

  但此刻,她也不好插话。

  柳青山笑了笑,认识宁原也有些日子了,知道他的性格,心里倒也不会有芥蒂。

  柳絮儿嚷嚷道:“祖父,我要留下来和先生一起吃饭!”

  宁府大夫人连忙接话:“奴家这就让下人准备饭菜。”

  柳青山想了想,点头道:

  “那就麻烦了,老夫先走了,至于絮儿,吃了让她自行回去,不用派人送了。”

  柳老走后,宁府大夫人连忙让人准备饭菜,准备的相当隆重。

  毕竟是柳老的孙女,年龄不大,身份也不容小觑。

  据宁府大夫人所知,柳絮儿八成是柳老的嫡系孙女,也就是说,柳絮儿的娘亲是杨氏,娘家人可是也有了不得人物。

  宁府大小姐宁霜是个才女,人生的也漂亮,名声在外,本在家中读书,见到柳絮儿就好奇的过来招呼,但后者明显不想鸟她,挥舞着擀面杖,追着一只橘猫嗷嗷叫着。

  “谁家的小丫头,这般无礼。”

  宁府大夫人瞪了一眼女儿,“休得胡说,那是柳老孙女,待会要在这里用膳,切记哄着点。”

  “云鹿书院那个柳老?”

  “娘这般大张旗鼓,还能是谁?”

  “她怎么会来咱家?女儿记得,爹爹可没攀上过柳老这棵大树。”

  “怎么说还呢!这柳老的孙女柳絮儿,如今是你三弟的学生,刚才柳老还在呢,刚走没多久。”

  “娘亲,怎么不叫我,女儿最是喜欢柳老的墨宝了。”

  宁府大夫人转移话题:

  “娘是没想到,你那闷不做声的三弟,竟还认识如此人物。唉,当初你姑姑出事,若是有柳老这般人物出面,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幅田地。”

  “娘亲,你想多了,你可曾听爹说过,柳老这般人,会偏向一方吗?”

  宁霜接着说道:

  “柳老是国之栋梁,向来都是当政圣上的心腹大臣,即便如今辞去了官身,还是如此,世家也好,各系党派也好,都非柳老派系,严格来说,他独立一派。”

  “你呀,以为和你爹聊过几次,就敢胡言乱语,朝堂上的事,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哼,女儿只是女儿身,不然…”

  “不然什么,还想怎样?”

  “女儿不想怎样…”

  …………

  送走柳絮儿后,宁原打算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却没想到,别院来了一个稀客。

  隔壁邻居爹来了。

  宁八斗显然知道了府上发生的事情,柳老这种人物,莫说是他,当朝之人,哪怕当今圣上,也不敢不重视。

  “柳老盛情邀约,不去不好。”

  宁八斗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宁原说道:

  “我知爹想什么,不过,我与柳老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般,不过如水之交而已。”

  宁八斗年过半百,大概近些年宁家担子太多,人看着比较显老,“不必强求,爹清楚柳老为人处事之道,不过有时这种看着不起眼的人情世故,也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宁原明白宁八斗的所说的意思,但无论狐假虎威,还是大树下好乘凉,都非他本意。

  “孩儿会自行斟酌。”

  宁原想了想,认真道:

  “有时候,做事不能只看利益,要知道,人为根本。利益关系变化无常,但情义可以永恒不变。”

  宁八斗深深看了一眼最小的儿子,以前没注意,自己这个最不看重的儿子,似乎让人看不透了。

  “为父让你大娘备好了礼品…”

  宁原打断道:

  “不必如此,这样反而刻意了,两手空空才像我的性子。”

  “这…拜访长辈岂有空手的道理,即便柳老深明大义,但外人见了,难免说你不懂礼数。”

  宁原想了想,点头道:

  “那便随意挑几样吧,不必多贵重,心意到了就好。”

  “嗯,李家小姐那事,为父愧对你。卢家那未出阁的女儿,你大娘说是很好,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宁原沉默,李家小姐那事…到头来愧对的是二哥,至于芦家小姐…这个时代子女的婚姻,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反抗的作用不大。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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