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组聚餐几乎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吃饭时几个同事明显已经喝高了,轮着圈敬各位领导,甚至到最后出现了在用餐包厢扯着五音不全的喉咙逼着大伙儿倾听挠墙歌喉的疯狂情景。
局促谨慎的路森同学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局面,要不是直系领导万希帮他挡了许多酒,或许他现在已经在厕所吐成一滩烂泥了。
他算是安全了,但万希却被员工敬酒敬的几乎要自挂当场,所以当计卿尧接到万希口齿不清的电话,他第一时间选择出门去接她。
“你见没见过没有星星的夜空?”喝多了的万希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计卿尧挂着免提开着车,哄着她:“见过啊,城市里有时没有星星,我们已经习惯了。”
“可我想要星星!”万希嘟嘟囔囔道,“没有星星我会伤心的!”
计卿尧倒是很有耐心,轻声问她:“为什么呢?”
万希趴在马桶单间里,醉醺醺道:“我的房间看不到天空,我很难过……”
计卿尧一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万希的房间应该是可以看到月亮和星空的。
“你为什么会难过?”计卿尧声音温柔,生怕惊扰到她。
万希吸了吸鼻子,缓缓说起另外一件事,“我今天已经可以看书了,但维克说还不够,他拿了一张汉字表格给我看,可我一个也不认识……”
计卿尧终于明白了,喝醉的万希很有可能回到了几年前在瑞典的日子,她刚刚有些清醒,但依旧是在混乱的秩序中摸索、
“万希,你为什么会很难过呢?”计卿尧柔声问。
万希似乎已然变回了21岁时的混沌模样,她拥着手机,轻声呢喃:“我为什么难过……因为没人相信我……学校紫藤花开了,师哥说我们要一起为年度新闻大奖赛努力……师哥不见了……我放弃了……”她说的颠三倒四。
计卿尧忽然有些难过,他轻声问:“你成为比赛的赢家吗?”
万希翻了个身,“我没想过……”她喃喃道。
计卿尧并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万希的心声,只能温柔的说:“万希,今夜有星星。”
闻言,万希忽然痴痴的笑了,“真的吗?”她似乎有些兴奋。
计卿尧看了眼窗外,“真的,我看到了。”
万希努力站起来,靠在卫生间的墙上,“你看到了……我就能够努力活下去了……”
“为什么?”计卿尧看了眼导航,离万希所在的ktv大概还有8分钟。
万希想了想,歪着脑袋说:“我有时会记不清我是谁……但只要看到星星,我就能安心许多……明天也回来,我也会好起来……”
计卿尧觉得自己正在与多年前的万希对话,那时她脆弱、无助、痛苦……计卿尧曾经无数次想要涉足万希的过去,希望在她过往的岁月中留下奢侈一笔,但今天真的与多年前的万希面对面,他的心中只有沉重。
万希总说从前的事已经快要忘记了,但此刻看来,她的潜意识比谁都要记得清。
计卿尧有些无力,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沉浸在过去中的万希。
幸运的是计卿尧并没有来得及思考多久就已经到了ktv门口,他下了车,在侍者的指引下找到了瀚海团建的包厢,包厢里群魔乱舞,甚至连汪浩也已经在点歌台拿着麦疯狂死后,仿佛真的应了那句歌词: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计卿尧缓缓关上包间门,决心自己去找万希。
万希趴在走廊尽头的那个卫生间里,甚至还是侍者找到的她。
计卿尧见到她时,她正在低声念叨些什么。计卿尧听不清楚,只能先签字证明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才带走了她。
计卿尧去包厢取了万希的外套与包包,在一片茫然中抱着万希离开了现场。他将万希安置在前座,帮她系好安全带。阳光文学网
万希昏昏沉沉,丝毫没有反应,她在车上不自觉的动了动,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计卿尧第一次遇到喝醉酒的万希,她无防备,甚至是回到了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计卿尧甚至不能够确定这些年过去万希是否真的放下了过去。
他以为她早已抛弃了过去,脱胎换骨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但现在看来,即使平日里她多么淡然,过往留下的伤痕却从不肯轻易磨灭。www.songdongxs.com
计卿尧想了一路,仍旧没能得到结果。
终于到了地下车库,计卿尧停好车,见万希仍然睡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抱起万希,将她带回了家。
电梯里万希似乎清醒了几秒,她睁开眼,对着计卿尧喃喃:“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
计卿尧有些惊异,一时之间不知她是昏是醒。
计卿尧费力的打开密码锁,将万希抱回房间。这段时间虽然偶尔因为看电影睡着,计卿尧会将万希抱回房间睡觉,但这样衣服没换妆容没卸就将她放在床上,计卿尧还是第一次。
他花了好大力气终于安置好万希,看着她无意识拧着眉的脸,心中有些怅然,
过往如同一把刻刀,将那些悲惨往事刻在了万希的身上,即便万希并没察觉,但计卿尧依旧害怕那些过往会毁掉万希,
计卿尧轻轻抚摸万希的头发,她睡得很是不安分,忍不住翻来覆去。计卿尧帮她盖好了被子,见她不再挣扎沉沉睡去,才蹑手蹑脚离开了她的房间。
之前计卿尧听说了万希的事情,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以为万希早已度过了过去的种种,但今天看来,她并没有忘却过去。那些痛苦根植于她的灵魂深处,几年后仍未得以安息。
计卿尧忽然觉得万希并不像他想的那般坦然,她的痛苦,或许比他想象的还需要漫长时间来治愈。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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