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时间不多，不能在这里伤春悲秋。
在这种末日纪元里，就连“悲伤”都是一种奢侈的感情。江悦没给江檀时间缅怀，拽着她就继续往前走。
避开那几个守卫的大人之后，江悦和江檀仗着身体小，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里。
这是唯一一条能够安全通向祭品台的路，除了这条路，其他路上都有信徒在把守着。
江悦和江檀轻车熟路的在通风管道里爬行，只要小心谨慎一点，她们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在爬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江悦和江檀到了一个有光亮的地方。江檀停了一会儿，从一个豁口，向外探视。
在她的视野之中，只能够见到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江檀甚至，还看到了那对男女。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癫狂而虔诚。
他们看向高高的祭品台，上面绑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童，最多比她们二人年纪差不了多少。
一个男人站在台上，高呼：“我们将为神明献上新的祭品……”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刀也落下了，鲜血染透了桌子。
在场没有人觉得不对，他们脸上的神情越发癫狂。他们狂呼着，他们喜悦的叫喊着，每个人都痴狂如魔鬼。
第九十六个，江檀默念道，目光却看向了前方的江悦。
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江檀和江悦读书识字。但他们走得太早太早了，江檀江悦没有学到很多东西。
江檀只知道，接下来的数字她快不会念了。
而那对男女养着她们的原因，江檀和江悦都心知肚明。尤其在目睹这些“祭品”被献祭之后，江檀和江悦越发清楚和明白这一点。
江檀看过太多那种目光，也看过太多“祭品”死前的绝望。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
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江檀和江悦不同，她不爱看窗外的东西。
她对那个世界没有向往，没有期待。
那个世界危险而又绝望，满是阴霾和压抑……
看不到一点绝望。
但江檀永远记得那一天，她如同坠地狱，却又看见了光明。
在那对男女想要抓她们的时候，江悦和江檀先一步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她们决定逃跑，就算死在外面，也比成为祭品好。
她们筹备了很长时间的食物，却在出逃前功亏一篑，江悦被抓了起来，江檀也被关起来了。
她身上那根宝贝似的铁丝，再度发挥了作用，江檀逃了出来，想要救出姐姐。
但两个没有异能的小孩子，想要从这样的魔窟之中逃跑，本身就是痴人说梦。
江檀再次被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江悦被送上了祭坛。她看着男人高高举起的屠刀，满眼都是绝望。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圣光亮起来了。
外面嘈杂一片，似乎有人在攻击这片基地。所有人都顾不得完成仪式，只想将不速之客赶走。
江檀趁机挣脱了看管她的人，捡起刀子，解开了江悦身上的绳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想着和江悦活下去。
“这满是污秽和不洁的地狱，将会被圣光净化。”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m.songdongxs.com
下一秒，光明降临，杀死了那些邪恶的灵魂。
在一片高温和纯净的光明之中，穿着洁白神炮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看着江檀和江悦，突然间饶有兴致地说道：“这里，有两个纯净的灵魂。”
彼时的江檀，还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异能者。那恐怖的高温，强大的能力，以及纯净的光明……在她眼中，这无异于神迹。阳光文学网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我是特雷莎修女，你们愿意跟我走吗？”女人蹲下身体，笑得很是温和。
江檀和江悦，被特雷莎修女突如其来地话砸懵了。
她们意识到特雷莎修女的危险，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也要把我们献祭给神吗？”
“当然不，这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特雷莎修女，笑得格外有深意。
江檀和江悦对视了一眼，有些胆怯的问道：“那……你会给我们东西吃吗？”
“当然，你们是受到圣光庇护的孩子。”特雷莎修女，别有深意的回答道。
“我们跟你走。”江悦大着胆子说道。
她是她们之中的姐姐，她年纪更大，懂得事情也更多。她很清楚一件事，那对男女已经死了，除了离开这里，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就算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就这样，她们和特雷莎修女回到了曙光基地。
那时候的曙光基地，还不叫曙光基地，而是叫做曙光避难所。这是文明纪元的人民，为了核冬天而准备的海量物资。
江檀在曙光基地，生活了五年。
直到她觉醒了异能之后，她才明白第一次见面时，特雷莎修女所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那片火海之中，祭坛上，是江悦熟悉的脸。
“只要杀死她……我们就可以终结这末日……”
“终结着末日，需要牺牲……”
“抛弃你的人性吧……”
她看着祭坛上的江悦，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黑色线条慢慢缠绕上了江檀的身体，她感觉不对劲，但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仿佛成为了傀儡，身不由己的举起手，身不由己地举起刀。
身不由己地……杀死了江悦。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片火海，也永远忘不掉江悦震惊的眼神。
她错了，但她不后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檀没有后悔过杀死江悦。
正如同特雷莎修女对她说过的那样，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便要付出牺牲。
那强大的神力，是神明赐予他们的恩典，这恩赐不是人类可以拒绝的，他们必须接受。而江檀必须恪守本心，拯救这个绝望的世界。
江悦为此付出了生命，比她付出得早一些，而她也随时做好了准备，随时牺牲自己。
直到十几年后，她看到了另一个孩子。
一个拥有墨绿色眼瞳的孩子。
她拒绝了神明的恩赐，她没有湮灭自己的人性。
她对江檀说：“如果泯灭人性，我们和丧尸就一样了。”
那孩子，叫叶寻舟。
在这苦海之中，她们都在寻舟。
寻找那条通向彼岸的船。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阳光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