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仙城地辐辽远,囊括山野湖泊,江河水系数条,褚家所在的临方街,在城内不过沧海一粟。
横为街,竖为路,数不尽的横纵大道将定仙城分为各个区域,再由一条凌云道,隔开内城与外城,前者灵气更为充裕,地价亦随之高昂,非实力过人、或有所依仗而不能入内。
褚家在临方街似是颇有威名,戚云容二人只将路引亮出,就有人毛遂自荐为她们引路至褚府大门。
只道定仙城中并无纯善之辈,那人引了路后,便谄媚地露了个笑来。
邵言生心照不宣,抛了两枚晶莹的灵玉出去,这才叫其满意,一面躬身道谢,一面退下了。
“这便是褚家了。”
戚云容四处打量一番,临方街说是长街,却堪比一方小镇,来往修士甚是密集,法器、丹药铺子随处可见,间有几条人来人往的热闹巷子,内里不时传来叫卖之声,应当是自由买卖的草市一类。
城中地广,人却不稀,区区一处临方街,便有不少散修府邸坐落于此,虽大小规模各异,却无不是精心修筑,测定风水,再布设阵法,以助益修士修行。
她面前的府邸规模颇大,一路行来,竟无有哪一处比得过它。双开大门饰以红漆,上绘金纹龙虎,两处铺首制成兽吻模样,均亮出獠牙,怒目圆瞪!
再看旁侧,一路延绵白墙之上,亦是绘制了神话中各般仙神的身姿,再有府中青松自墙顶探出,层层叠得掩着东西两处角门。
那是奴仆家丁进出的地方,戚云容与邵言生是贵客,自不会从角门入内。
“是了。”邵言生轻声应了一句,将路引向上一抛,只见其霎时化作一道飞虹,窜入府中。
不多时,就有一道浑厚声音响起:“浑德阵派小友到了,老夫有失远迎!”
砰!砰!
那双开大门轰然打开,一位身形魁梧雄健的中年男子从中大步踏来,只看形貌,年岁约莫四十五六,鬓发却有些斑白,眉间更难掩皱纹,即便对着戚云容二人刻意露出温和之态,也有一窥即见的威严与强硬。
这当是一位手腕惊人的家主!
戚云容暗自在心中慨叹道。
“褚家主!”邵言生不卑不亢地拱手见礼。
“是言生小友吧!”褚振群连忙出声打断,笑道,“早前便从尊师口中听闻小友已有出师之能,不想小友第一回出师,就让我褚家撞上了,实是缘分啊!”
他与邵言生寒暄两句,一双眼睛锐芒闪动,顿时落在一旁的戚云容身上,眯眼问道:“还不曾问过,这位是?”
“戚道友乃是家师友人之徒,对定仙城风貌憧憬已久,此回与晚辈一同前来,也是为着增长些许见识。”邵言生面不改色地出言搪塞,一面又在心头微汗,暗道,戚云容之师可是真婴强者,师父,徒儿这次可给你结交了个非同寻常的好友了。阳光文学网
“云容见过褚家主。”戚云容亦是拱手见礼,神情从容镇定。
谷昹</span>褚振群仍旧笑意未改,不动声色将她打量一番,只觉戚云容眉目间带有傲然之色,周身更是气度不凡,种种征兆,皆宣告她绝非散修一类。邵言生出自浑德阵派,其师长结交的好友即便不是出自仙门大派,也必然是有头有脸的宗门修士,这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暗自留了个心眼,却也没曾细想。
几乎每年都有宗门弟子因为各般原因,进入定仙城游历,或者谋求机缘,像她这般由邵言生带来的,天塌下来也当由浑德阵派第一个顶上,干褚家何事?
何况,他褚振群今非昔比,也不似从前那般全无倚仗了……
“原是这般,即是尊师友人之徒,那也当是我褚家的贵客,来,两位小友,快快进来说话。”
他爽朗一笑,抬手将两人迎入府中。
戚云容走入其中,方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分玄修士府邸,与昭衍小界各处洞府相比,自是简陋许多,可褚振群特地邀了善风水六爻一道的修士,将府中规制划分细致,草木假山摆放分外清雅,更引来活水凿出涓涓细流,加上地底阵法相辅,使人甫一踏入,立觉心神顺畅,格外抒怀起来。
“两位一路辛劳,老夫已在府中备下筵席,为小友们接风洗尘,可是先去歇息一番,还是——”
邵言生连忙谢过,温声道:“劳烦家主好意,只是晚辈资历尚浅,修缮原有阵法固然容易,布设新阵法一事却是颇为繁琐,不知要叨扰家主多少时日才可完工,不若褚家主先带晚辈前去查看地况,晚辈也好早些着手准备。”
褚振群不通阵法,但见邵言生振振有词,神情亦是极为认真,当即便信然颔首:“应该的,应该的,小友若有意于此,老夫即刻便带你前去看看。”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戚云容身上:“戚小友同去还是?”
“同去便好。”戚云容朗声应道。
眼下初入褚府,并不适合单独行动,倒不如跟在两人身边,先获悉些许信息。
褚振群得此回答,倒也未觉任何不对,噙着笑将两人往后院引。
“说起来,鄙府东西两侧的聚灵法阵,还是尊师亲手布设的,时至如今三十余载过去,仍旧运转如初,可见布阵之人技艺何等高超,”他毫不吝啬夸奖之辞,令邵言生微微赧然,后又听褚振群问道,“尊师如今可还在为人布阵?”
“这倒不曾了,自从二十年前大师姐出师,家师便一心清修,不再出宗布阵了。”邵言生答道。
褚振群闻言露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复又点了点头:“门中弟子陆续成才,做师父的才可安心修行,好福气啊。”www.songdongxs.com
他指向邵言生师长布设阵法的地方,漏齿一笑:“虽说尊师技艺不凡,怎奈已是数十年过去,此回还是要拜托小友将其检修一番,以防阵法灵性流失了。”
“正该如此。”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戚云容便默然跟在身后,暗暗观察府中格局,只可惜褚振群在前,不可贸然动用神识,所探终究有限。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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