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能知赵莼剑道境界突破,是因命符感知,然而灵莲清气却是由道心真谛催生而来,是为心神之物,玄之又玄,命符不可探得,是以宗门之中并不知晓赵莼在此道上的进展。
东麟上人闻言一愣,后又释然笑道:“也是,也是,能在剑道之上有如此进境,怎可能是道心不坚、不明之辈,此事由我告知宗门即可,你自放心去了结你那要事。”
眼中呈着对赵莼的嘉许,语气亦更加满意几分。
“多谢将军!”
赵莼即痛快言谢,复与戚云容并行告退,出得将军府中。
经她言明,绍威军中另两位真婴修士,分别是濮泽上人、幽鸿上人,前者出身于太玄道派中,后者则是月沧门长老。
不过东麟上人实力冠绝绍威军,虽是三人共同坐镇,但军中要事仍是以东麟的意愿为准。
“只是不知师妹那要紧之事是什么,将军看重于你,有他名头在,绍威军治下,你大可随意施为。”戚云容观过巫蛟与东麟上人论道,见识了其滔天实力,此话说得并不夸张。
赵莼却摇了摇头,笑道:“其实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所以才以要事来称。”
复又忆起戚云容正在洞明关驻地任职,她停下脚步,施礼道:“此事,还需师姐助我。”
“师妹你说便是。”她拽起赵莼手腕,并不受礼,眉目间流转的善意十分真挚。
“我在鸣鹿关中……”赵莼三言两语将燕歌之事道出。
戚云容豪迈一笑,言道:“我当是什么难事,这简单,师姐派人到各大营地去问问就成,就算不在军中,入城守卫也会登记外来者的名姓身份,只要来过洞明,都能查出!”
见她如此笃定,赵莼心中大安,又取纸笔绘了燕歌模样递给她,方便寻人。
简单倒是真简单。
在绍威军驻地休憩不过半日,戚云容便递了消息过来。
按赵莼所绘之图画,在绍威军一名为河象的小营中找到了燕歌,告知是何人正在寻她后,燕歌已从河象营中出来,准备自行前来面见赵莼。
然而探查过程中,戚云容却告知了她另一件事——入城登记名册上,并没有燕歌的名字。
这便意味着她不是外来者,而是籍贯在洞明城内的本地百姓。
整个绍威军驻地皆充斥着对妖族精怪的排斥,洞明城亦因此对异族商队征收重税,多加限制。
而燕歌……却是半妖。
……
赵莼在屋中坐等,直至燕歌走进之时,她才从把眼前人迅速打量一番。
倒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燕歌过得好或不好,与在鸣鹿关时相比,她周身气势大涨,竟是已经筑成灵基,突破至筑基境界。
且行走时断臂之处不再空荡无物,袖口露出乌黑手掌,如傀儡一般,关节有珠子相连。
但她面容始终带着郁色,唯在见得赵莼后,才重新在双眸中燃起希望来。m.songdongxs.com
“燕歌见过骁骑。”
“无须多礼,先坐。”
屋内有傀儡奴仆上前斟倒茶水,燕歌入座后,赵莼便直问了她究竟为何来此,又为何不曾依言返回鸣鹿。
燕歌所言,也令人唏嘘……
她父为绍威军治下的河象营骁骑,母为圆斑猎豹族族长之女,跟从于族中商队前来洞明城中玩乐,两人偶然结识相知,诞下燕歌。但相识时燕歌之母便伪装作了人族,又靠买通人脉才得以在城中隐姓埋名居住数年。阳光文学网
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随着绍威军整改城内风纪,人脉倒台,燕歌之母的身份亦随之暴露,不过这几年间她已享受完向往已久的人族成家之乐,自觉无所挂心之处,便就势一走了之回了丛州,留燕歌父女在洞明城中。
燕歌之父本就不喜异族,突闻妻子身份,膝下牙牙学语的女儿身上,亦随着不断成长开始逐渐显露半妖征兆,如此种种,险些令其心魔劫起,走入邪道之中。
半妖本就在城中生存艰难,何况是无有父母看护的燕歌。她几乎是独自一人长大,攒了些钱财跟着商队来到鸣鹿——他人口中的人与妖共存之地。
后来修行从军,加入小队,断臂离开,遇到赵莼,就都是赵莼知晓的事情了。
至于为何会回洞明关,她垂眸静默半晌,讲道:“我母亲回来了……”
昔日肆意妄为的族长之女,业已成为一偌大族群的少族长,犹记起留在人族城镇中的女儿,忽生出几分怜爱,便带着厚礼来了洞明。
那时险些入魔的河象营骁骑,也已突破凝元领下旗门之职,但却始终不肯与异族妻子相见,只一纸家信从鸣鹿唤回了女儿燕歌。
或是补偿,或是真心疼爱,燕歌在母亲的全力相助下突破了筑基,还得了上好灵材铸成断臂,只是提出要返回鸣鹿时,反被母亲阻拦下来。
“先时她并未多说什么,往后却不大同意,非要将我带回丛州不可。”
燕歌在闭关中消息阻塞,但鸣鹿关等微型关口以及数月以来关外景况的变动,一族的少族长当是所知甚多,念及如今险况,定是更愿意燕歌和她回到族中,赵莼亦能理解一二。
“那你呢,鸣鹿与丛州,你如何选?”
她身躯坐定,答道:“我既然已承诺叱图的同袍们,就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千难万险不可阻。”
赵莼淡然一笑,将手放在她的肩头,示意其宽心:“如此便将此事交予我去做,你自安心返回鸣鹿就是。”
燕歌却一怔,从她双目中读出些不同来:“骁骑您……”
赵莼从座上站起,言语坚定:“我已受宗门相召,不日就需返回宗门修行。”
“不必忧心于此,我等宗门弟子,本就只有一年历练之期,早晚都是有这一日的。”
“先前叱图没有筑基修士,倒是令我担心离开后队伍将散,如今你已成就筑基,回去就可授职骁骑。”
“燕歌,我便将叱图托付于你,此后你不再是叱图主队,而是他们的骁骑了!”
她闻得赵莼之言,赫然将眼眶一红,久久不语。
“燕歌一定不负骁骑所托,必与叱图将士们共同进退。如有重见之日……”
“如有重见之日,叱图会是鸣鹿最为骁勇英武的队伍,不负你为它取下的名字。”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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