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快来人啊,府里进贼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出了这个院子,然后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不多时,老夫人便迎面碰见了一群贵妇人。
贵妇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焦急之色。
见老夫人安然无恙,都长舒了一口气。
在看见她身上的破衣烂衫时,众夫人都惊叫道:“侯夫人,你这.......你这.......”
杨氏装作很羞赧道;“刚才那件衣服还是侯爷早间赏的。
这是我最厚实崭新的一件衣服了。”
这上面起码没有破洞,都补了补丁的。
众夫人齐齐愕然,随即,有几人红了眼眶。
“你不是住在清韵院吗?
怎的从这边过来了?”
老夫人很是平静道:“那院子早就给了侯爷和项氏,我.......我住在那边......”
她用手指了指。
贵夫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拉着老夫人就去那边院子看了看。
当看见那快要坍塌的院子以及屋子,又看见堂堂侯夫人就住在一窝草堆里面,上面只就一个薄薄的,脏污得不成样子的被褥,她们都被气哭了。
妾室带来的委屈与羞恼,她们每个人都承受过。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被欺负到如此地步!
好好的院子被侵占,好好的嫁妆被吞没,好好的美人蹉跎成了半死不活的老妇,谁能忍!阳光文学网
老夫人也是满心苦涩。
她扯下自己的面纱,一张沟壑交错的脸颊便出现在了众夫人的面前。
众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有寒风直往她们的天灵盖上窜。
“今日,怕是谈不了琴,做不了画了。”
她伸手,曾经白如葱根的纤纤玉手变得伤痕累累,又红又肿,惨不忍睹。
因为常年泡冰水,那骨节都变形了。
老夫人语气淡淡。
“这些年要刷恭桶,浆洗衣物,这手啊,早就不听使唤了。
不说这些了。
今日是我寿辰,大家去前院我们好好说说话。
下次......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诸位老姐妹了.......”
老夫人眼眶泛红。
她们,都还光彩照人,而她,已经没了人样。
也许时过境迁,这些人对她并没有多少真心,有人是发自内心来看她,有人是来看她的笑话。
她不怕别人笑话。
众口铄金。
只要今日之事被她们看见,丢了脸面的,不光是她一个人。
说起来,她也没有多少真心。
她愿意与她们虚与委蛇,还不是为了利用她们将自己的不公与冤屈道于外人知?
其实说来,她也是变了的。
也好在,这里面依旧有真正心疼她的人。
就像胡侍郎的夫人。
她性格直爽,那些年就与她很是谈得来。
她拉着老夫人的衣袖就往前院走。
“走,跟老身走。
我倒要问问那负心汉,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他良心不痛的吗?”
老夫人任由她拉着,脚步有些忙乱。
痛吗?
肯定是痛的。
只是痛着痛着,就麻木了。
现在她就已经麻木了。
只有在看见清韵院那些熟悉的物件儿时,她才有了波动。
她想爹娘了,可惜,天人永隔,她永远都见不到了.......
可她,依旧想,每天都想。
她不是个好女儿。
爹娘去世时,那人不让他出门,她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她啊,不孝啊!m.songdongxs.com
等靠近清韵院时,就见那门外围着不少人。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眼神里有玩味,有鄙夷,有讥讽,也有幸灾乐祸。
院子里,还能听见女人的哭泣声以及男人的咆哮声。
一群妇人对视一眼,便往那清韵院门口走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胡夫人问了一句。
没有跟着胡夫人过去的几个夫人小姐都涨红着脸,满脸的难为情。
一个贵妇拉着胡氏悄声道:“哎吆,真是羞死人了。
那项氏不在前头招呼客人,居然.......居然在这里面和野男人私会。”
那夫人说着话,对老夫人露出了同情之色。
石顺林那个眼瞎的狗东西,不惜为了项氏那个外室女磋磨了老夫人多年。
这下好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可有他受得了。
本来在石府就想着看点小热闹。
谁想,这府中进贼了。
他们本着帮帮忙吧,没想到看到了这么大一出戏。
此时院内,石顺林整张脸黑沉得能滴出血。
本来听见有人喊捉贼的叫声他很是得意。
那贱人让他蒙羞多年,今天,他就让她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听见那喊声,他还假惺惺阻拦了一下想要去后院帮他捉拿贼人的客人。
只是那些人太过热情,还说府中出现了贼人,他们也责无旁贷。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石顺林带着人浩浩荡荡去了后院,装腔作势检查了好几个屋子,这才来到了清韵院。
“这清韵院乃我夫人的院落。
这里就不用进去了,我夫人正在里面换衣服.......”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阵娇喘声以及嘤咛声就传了出来。
没办法,那清韵院的院门和屋门居然都没有关闭,那羞羞的声音就很是清晰地传进了门外许多人的耳朵里。
天哪!
这石府的人玩得可真花,没想到青天白日的,这院里居然会有人白,日.......那啥......
石顺林本来是很开心的。
奸计得逞,他觉得心情都顺畅了不少。
可那一声“死鬼”,却让他如遭雷击。
那声音是那样的婉转娇媚,却又是那样的熟悉动人。
但他确信,那声音,不是杨氏的声音。
杨氏在床上就是一条死鱼,做什么都很是死板。
但项氏不同。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热情似火,就像能将人融化一般。
可现在,她却在屋里与其他人浴火交融,这.......这让他如何能忍!
“贱人!”
石顺林得意的神色早已被愤怒所替代。
他直接大跨步走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了两个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连别人进来了,他们都没有丝毫察觉,依旧紧紧抱着做着最原始的动作。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跟进来的人也是目瞪口呆。
不是说是侯夫人在这里换衣服吗?这是什么情况!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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