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珏,小脸上已经挂满了雀跃。

  最初之时,她其实还挺排斥练武的。

  毕竟,她自幼习文,可以说沈言夫妇完全是按照才女模版在培养她的。

  再加上大楚主流武风又不盛。

  作为士大夫家族的千金小姐,哪怕自小被充作男儿在养,打心眼里也是排斥舞刀弄枪的。

  但随着那日扬州盐商派来的武林宗师闯入衙门逞凶,洛珩大发神威后。

  沈珏就像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

  开始对武道特别感兴趣。

  别说,这小丫头虽天生身体虚弱,但武道方面的资质确实不错。

  洛珩离开扬州前教她的入门功夫。

  她都练得似模似样的。

  此刻听到洛珩会认真教她武功时,这小丫头心下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飞檐走壁的场面了。

  看着小丫头乐不可支的样子,洛珩宠溺地揉了揉她小脑袋。

  “那就从明儿开始,早上跟着我一起练武。”

  “你能起得来吗?”

  洛珩戏谑地问道。

  小丫头闻言,昂起头大声答道。

  “能!”

  这话回得果断无比,干脆利落。

  众人皆被逗笑,哪怕连一向话不多的沐卿绾都露出了莞尔的表情。

  她喜欢这个小丫头。

  没有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就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正说笑间。

  沈言走了进来。

  面上带着一抹疲惫之色。

  沐漪见状心疼不已。

  只是洛珩、沐卿绾毕竟第一次登门,算是客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爷。”

  沐漪迎了上前,接过沈言身上的大氅,随手递给了侍女。

  沈言点点头,然后看向洛珩,面上露出一抹笑容。

  “子玉来了。”

  “姑父这几日可累不轻啊,不过等其他主事入京后,就不会这般忙碌了,到时候只需掌控大局便是。”

  洛珩颔首回礼,笑道。

  他是国侯,且近期很可能还会被封王。

  虽然沈言是他长辈,但他在沈言面前,自然也不需要时时以晚辈姿态相对。

  “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忙碌一点倒也无所谓,实在是朝廷的境况,令我看得心惊肉跳啊。”

  沈言揉了揉额头,说道。

  在洛珩面前,他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有啥就说啥。

  一旁的沐漪见洛珩和沈言说起政事,便带着沐卿绾、沈珏起身离开了正堂。

  厅内,顿时只剩下洛珩与沈言二人,连原先随伺在侧的侍女们,也跟着沐漪一并离去了。

  “子玉,不入齐贤台,永远不知大楚情况……只能说,萧太师不容易。”

  沈言长叹一声,感慨道。

  早年他外放扬州为官时,心中也曾埋怨过萧正亮的不作为。

  觉得萧正亮作为三朝老臣,却霸占着齐贤台之主的位置,不仅没把大楚治理好,反而让原本的盛世日渐衰落。

  从这一点看,萧正亮无疑是罪人。

  但,随着如今他掌控齐贤台,真正了解到大楚的各般状况后。

  他才明白,萧正亮其实很不容易。

  眼下的大楚,不,应该说各种隐患爆发之前,其实就已经处于摇摇欲坠的境况了。

  他能拖延着大楚衰落的速度,确实功不可没。

  “萧太师他确实不容易。”

  洛珩点点头,认同沈言的话。

  当然,萧正亮不容易归不容易,也确实有功于大楚。

  却不代表他是两袖清风的官员。

  人性从来都是复杂的。

  名臣未必清廉。

  清廉的也未必有能力,甚至未必谈得上是好人。

  从整个大楚的角度而言,萧正亮贪腐的罪责,远远比不上他为大楚延续国运的功劳。

  哪怕此方世界的萧正亮都搞出了宫变。

  也因宫变失败而自尽。

  但洛珩却从来没贬低过此君。

  “是啊,不容易。”

  “但齐渊辈,却着实可恨。”

  “子玉你可知道,齐渊暂掌齐贤台短短时间内,私下贪腐了多少?”

  沈言说起这话时,面上已经泛起了愤怒的神色。

  他顿了顿,不等洛珩回答,便自顾自地答道。

  “近百万两!”

  “这才短短半个月时间,老贼就如此大肆敛财。”

  “大楚的江山几败坏在这群人手中了。”

  沈言越说越是气愤。

  他无法理解,齐渊等人怎么就如此黑心?

  也亏得当初有萧正亮压着他们。阳光文学网

  大楚才没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自古吏治向来艰难,也不唯本朝如此。”

  洛珩倒是没被百万白银这个数字惊到。

  事实上,齐渊等人贪腐,可能瞒得过别人,却绝对瞒不过绣衣卫的耳目。

  洛珩作为绣衣都督,自然对这帮人了如指掌。

  无非是当时他正谋算着将齐贤台一网打尽,这才没打草惊蛇罢了。

  “子玉说的是。”

  沈言点点头,感慨道。

  吏治问题,历朝历代都是老大难问题。

  这世上的贪官,是永远杀不完的。

  前朝大虞时,对于官员是何等优渥?

  这群官老爷不也照样昧着良心,疯狂敛财么?

  “相比起吏治,大楚最大的隐患,其实在于国策。”

  洛珩目视沈言,说道。

  沈言吃了一惊。

  这话可是在隐晦地指责太祖啊!

  “子玉……”

  沈言略显担忧地提醒了洛珩一句。

  他的意思是,以防隔墙有耳,毕竟大楚的绣衣密谍是出了名的无孔不入,天知道他府上有没有密谍存在。www.songdongxs.com

  但紧接着,沈言转念一想。

  绣衣卫最大的头头,不就坐在自己面前么。

  他顿时又放松了下来。

  “姑父,无事的。”

  “其实不管是上皇,还是当今陛下,都很清楚这一点。”

  “事无不可对人言!”

  “幸得如今苏云轩力主推行新政,若新政能顺利推行开来,替大楚再续个百年国运问题不大。”

  洛珩笑了笑,说道。

  他明白沈言的意思,毕竟非议太祖,罪名可不小。

  不过,以他如今的地位。

  非议几句太祖,怕是保德帝、泰安帝都不会当回事。

  非议太祖怎么了?

  还说不得啊?

  不得不说,原本循规蹈矩的泰安帝,如今也被保德帝渐渐开始带偏了。

  “苏云轩此人确实是个大才。”

  “我在扬州时,亦曾私下观察了新政。”

  “这天下黔首算是有福了。”

  “可惜此君性格强硬,干的又是变法革新这种事情,恐怕未来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沈言微微颔首,说道。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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