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不好……不,是大喜事。”
“有绣衣卫大人,要借宿咱们张家。”
门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
正戏谑地看着白垣的张继迁,面上表情瞬间为之凝固。
绣衣卫?
绣衣卫要借宿张家?
不是,好端端的这群妖魔鬼怪怎么来了宜阳?
在这一瞬间,张继迁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他是举人出身。
他大儿子是朝中御史,小儿子刚中了秀才。
不管从哪方面看,绣衣卫都是张继迁敬而远之的对象。
他哪会愿意和绣衣卫扯上关系?
但可惜,绣衣卫凶名太盛,以至于张继迁压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张继迁阴沉着脸,扫了一眼面带惊愕神色的白垣。
“将他看好了,待老爷我出去看看。”
说罢,张继迁一甩袖子,匆匆而出。
……
中庭。
“姑娘这是要带我去哪?”www.songdongxs.com
“我家老爷何在?”
白垣之妻崔氏狐疑的看着伍舞,忽然停住步伐。
崔氏并非一般妇人。
她出自清河崔家,算是世家女了。
虽说大楚多大世家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但残存下来的这些家族,其底蕴还是普通家族无法比拟的。
早在刚刚宴中时,她就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张家夫人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诡异劲。
尤其是,崔氏还从张家夫人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嫉妒味道。
她一开始倒也没多想,只道是张家夫人嫉妒她出身和如今的身份。
毕竟,白垣再怎么落魄,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抛去这一点外,当初的白垣更是探花郎出身。
否则他也不可能入得了萧正亮之眼,被收为门徒。
崔家将她嫁给白垣,不就是觉得白垣前途无量嘛。
虽然,白垣之后的发展并不如人意。
但崔氏和他的感情却甚笃。
让她觉得这辈子没嫁错人。
反之,张继迁的家族,虽是宜阳一霸。
但宜阳终究是座小县城而已。
小县城的土霸王,身份再尊贵又能尊贵到哪去?
张继迁本人更是连进士都没中,哪能和白垣相比?
张家夫人嫉妒她,似乎也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推移,崔氏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张家夫人话里话外依旧带着股酸味,只是除却酸味外,崔氏又听出了幸灾乐祸。
这让崔氏敏锐地意识到,张家似乎不怀好意。
但还未等她想明白张家到底会玩些什么手段时。
伍舞这个丫鬟出现了。
说是什么老夫人请她鉴赏新得到的佛像云云。
崔氏倒也没多想,相反还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继续听那张家夫人阴阳怪气的话了。
然而,当她跟着伍舞朝后院走来时。
却越走越发现不对劲。
这哪是去老夫人那的路啊,小丫鬟分明是带着她朝府邸正院而去。
作为世家女的崔氏,太懂大宅院的格局了。
正院,那是府邸主人才会住的地方。
张继迁的住处!
崔氏又不傻,若此刻还意识不到什么那才怪了。
“县尊夫人,您还是乖乖跟我走吧,否则我也很难办。”
看着崔氏止步不走了,伍舞面上露出无奈神色。
她也不想当帮凶的。
奈何寄人篱下。
……
“张继迁?”
“张修远之父?”
青龙眸光湛然,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张继迁。
张继迁心下一咯噔,不由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他儿子是御史。
平日里和绣衣卫最是不对付,以往可没少弹劾过绣衣卫跋扈专权。
他本以为来的这些绣衣大人物,未必会清楚他和张修远之间的关系。
但谁知……这一切似乎都瞒不过面前的督司青龙。
张继迁也听说过青龙之名。
知道这是在洛珩执掌绣衣卫之前,绣衣卫的顶梁柱。
可以说,若非前些年有青龙在,绣衣卫恐怕早就散了。
“大人明鉴,学生虽和修远是父子关系,但对于朝政却从不……”
张继迁忐忑地说道。
他是举人,大楚重文人。
举人出身已经够资格在任意官员面前不称草民,而称学生了。
事实上,哪怕就算见到皇帝。
举人也有资格自称学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举人拥有一部分官员的特权,却又不需要遵循官场规则,可比普通官员们巴适多了。
这是大楚特有的文人待遇。
数千年来独一份的存在。
“张举人何必惶恐,我绣衣卫又非不讲理之人。”
“岂会因为你与张修远的关系,就迁怒于你?”
青龙淡淡笑道。
在知道面前之人是张修远之父时,他心下对于张继迁就少了几分好感。
不是因为张修远经常弹劾绣衣卫。
而是……张修远屡屡和绣衣卫作对,早就上了绣衣卫的黑名单。
绣衣卫又岂会不调查张修远?
事实上,绣衣卫之所以能屡屡让朝中高官落马,靠的就是无孔不入的情报调查。
毫不客气地说一句,当你入了绣衣卫黑名单后。
你的祖宗十八代,恐怕都会被绣衣卫调查个底朝天。
除却本人至亲外,一些目标人物的家族亲戚之类,同样是绣衣卫调查的对象。
所以……张家在宜阳县干过什么事情,又岂能瞒得过青龙?
若非眼下绣衣卫的精力更多的是放在外敌方面。
恐怕那张修远早就落网了。
张家在宜阳干的这些破事,足以将一名御史拉下马了。
“是是,大人英明。”
张继迁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绣衣卫不刻意针对他,权当今夜招待一群瘟神罢了。
正自说话间。
忽有一名番子匆匆走入,来到青龙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青龙听完,面上当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转头看向张继迁。
“张举人,本督司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小举人,竟如此胆大。”m.songdongxs.com
此言一出,张继迁面色瞬间大变。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大人何出此言?”
一时间,他也不确定青龙口中所谓的胆大,到底是指哪件事。
他们张家这些年,可没少干那些破事。
“拿下!”
青龙都懒得和张继迁多说,朝番子摆了摆手。
那番子顿时狞笑一声,朝张继迁紧逼而去。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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