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勇烈营。
数骑缇骑飞驰而来。
守营的士卒还未反应过来,缇骑便已勒马止住。
下一刻,为首缇骑掏出一枚令牌。
“陛下有旨,勇烈营将士三日内不得离开驻地,有违者格杀勿论!”
杀气腾腾的语气,让守营士卒唬了一跳。
他心虚地瞥了一眼缇骑,然后转头和其他士卒交代了几句。
“大人稍等,待小人去通禀统领。”
守营士卒中的什长,撂下一句后,便匆匆朝营内走去。
营外的缇骑们倒也不着急,就这么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其他士卒。
大营中军帐。
勇烈营统领赵琦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在场的军中将领们。www.songdongxs.com
“齐、卫二公已决意响应齐贤台诸位大人的号召,率军入京……但我勇烈营要不要响应,本侯亦不好擅自做主。”
“诸位,是个什么意见,都说道说道吧。”
赵琦不仅是勇烈营统领,还是开国勋贵中的安邑侯。
当初太祖建立大楚后,便设了京营十八营。
而这十八营的统领,皆是开国勋贵。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勋贵之间也免不了出现争权夺利之事。
到了保德朝,京营十八营基本已落入三家勋贵手中。
忠义侯沐澄。
武威侯沐沂。
齐、卫二公。
其他勋贵多跟在这三家身后摇旗呐喊,虽也掌控了部分兵权,却已经无法染指统领一职。
但唯独勇烈营的赵琦却是例外。
赵琦是已被抄家灭族的陇国公一派勋贵。
陇国公因密谋叛乱,又暗令昭武营刺杀了云州守将陈益,导致突入攻陷云州,而被抄家灭族。
自那之后,赵琦便日日忐忑,深怕朝廷也清算到他身上。
毕竟,他与陇国公关系密切,是个人都知道他是陇国公小弟。
但随着陇国公被灭族,之后沐谨言又杀了一批京城勋贵。
朝廷似乎也不想继续动残存的勋贵们了。
赵琦对此自是松了一口气,想着若朝廷不再清洗勋贵,他就老老实实为朝廷效力,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但谁知,数日前齐、卫二公却又找到了他。
言辞间隐晦地透露了他们欲与齐贤台诸公合作,一并推翻保德、泰安二帝。
说实话,赵琦压根就没想过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陇国公灭族一事,就像一根刺般扎在他心头。
让他无法相信朝廷到底会不会秋后算账。
故此这几日,赵琦一直处于煎熬之中。
论本心,他是不想掺和这种破事的,毕竟有陇国公前车之鉴在,他又怎敢学陇国公?
但理智又告诉他,齐、卫二公联合了齐贤台众主事,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搞不好真能推翻保德、泰安二帝。
到时候,他的勇烈营却又在此事上没出什么力。
保不准事后会被齐、卫二公和齐贤台众人给清算了。
毕竟,文臣们一直有扳倒勋贵的心思,又怎会不趁此机会搞掉一批勋贵?
纠结了数天,赵琦始终没法做出抉择。
只好召来一众心腹,商议此事。
赵琦的话,让在场众将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
“将军,可有把握?”
良久后,有副将沉吟着问道。
赵琦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种事情,谁敢保证必定能成功?”
“本侯心中正是因为没底,才叫你等一并过来参详的。”
在心腹面前,赵琦倒也没故弄玄虚。
事实上他也不敢糊弄一众心腹。
这种事情一个不慎,便会累及九族,谁敢儿戏?
赵琦真要自作主张,带着勇烈营掺和了这种事情,成功了还好,自然皆大欢喜。
但一旦失败,累及了整个勇烈营。
恐怕这群心腹活撕了他的心思都有。
“既然将军没有把握,那此事……”
副将闻言,先是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将领,随后斟酌着说道。
只是他话尚未说完。
营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赵琦的亲卫掀起营帘,走了进来。
“将军,有缇骑出现。”
“言陛下有旨,勇烈营近日不得离开驻地,违者杀无赦!”
亲卫抱拳一礼,大声禀道。
这话一出。
赵琦微微一怔。m.songdongxs.com
倒是在场的其他将领,齐齐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也不用纠结了。
陛下那边都下了圣旨,他们也有理由不掺和这种破事。
“将军,大喜啊!”
副将面上忽露出欣喜之色,道。
赵琦闻言,微微皱眉。
“喜从何来?”
“将军,陛下特意让绣衣缇骑前来传旨,这是不是意味着陛下那边已经知道齐、卫二公的谋划了?”
副将目视赵琦,意味深长地说道。
赵琦一怔,下意识点点头。
缇骑来得极其突然,且圣旨更是莫名其妙。
京营各营,平日里驻扎在京郊,担任着拱卫京师的重任。
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自己驻地。
否则岂不是得乱套?
但如今圣旨却又突然着重点名了勇烈营这几日不允许离开驻地半步,显得多此一举,这其中若说没有古怪那才怪了。
显然皇帝那边已经知道了齐、卫二公与齐贤台诸公的密谋。
念及此,赵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下生出满满的后怕。
要不是圣旨来得极是,弄不好他真会去响应齐、卫二公了。
毕竟,赵琦内心深处,对于此次宫变多少有些意动。
但如今嘛,打死他都不会去掺和宫变。
“将军,除此之外,陛下那边怕也有保护,甚至未来会重用将军的意思。”
就在赵琦沉思间,副将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赵琦一惊,急忙问道。
“此言何解?”
皇帝都限制勇烈营了,如何谈得上保护,甚至重用?
副将得意一笑,解释道。
“将军,你想啊,齐、卫二公与文官们沆瀣一气,试图宫变谋反,陛下却早已经得知此事,弄不好还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偏偏陛下却特意来勇烈营传达了这道圣旨,不就是怕勇烈营也掺和进这种事情中么?”
“这代表了陛下很是看重咱们勇烈营,否则陛下若是想清洗勋贵的话,又何至于提前来提醒将军,让将军参与到宫变中,然后名正言顺除掉将军不更好么?”
副将这话说得自信十足,显然他真是这么想的。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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