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恍然。
他们两人这副神态,是因为六年鸡?
一时间,气氛变得极其凝滞。
张轨神色为难,随后立即解释,我会的九流术不止一种,带上六年鸡,肯定有作用!本身他们对祁家村不够了解,不听我的,很可能讨不到好处,还要去送命!
那两人眼中一阵阴晴不定。
我走至张轨近前,依旧没有管那两人,神色依旧显得冷淡。
张轨吐了口浊气,又和他们说:“罗兄跟我来也冒着极大风险,当时监管道士,隍司的人都在暗中窥伺,一旦罗兄离开冥坊范围,就可能被他们当场诛杀!”
“那时,我又被冥坊看门那老东西吐了口老痰,魂魄都被打散了,等我醒来时,居然发现罗兄在车上!”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罗兄对我们组织,有着极大程度的信任!”
“信任是相对的,罗兄信任我们,若我们不信罗兄,还要恶语相向,那让他怎么看我们?以后又怎么加入我们!?”
“两位哥哥,如此浅显的道理,我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吧?”
张轨后面几句话,愈显得凝重!
那两人的神态,总算彻底缓和了下来。
稍胖那人抱了抱拳,瓮声道:“罗家兄弟见谅,老哥我的确不太喜欢雄鸡,咱们也算是本家,我也姓罗,单一个壶字。话既然说开了,那自然不会有什么隔阂!”
另一个瘦子多补充了几句,用鸡血伤鬼这种手段,在九流术中的确常见,只是鬼龛擅长养鬼,他们才会抗拒。
不过他先前听张轨讲了,我也养鬼。
他其实还挺意外,养鬼的人还会用六年鸡这样煞气重的东西。
话语间,瘦子瞟了一眼我腰间的夜壶。
他笑了笑,又道:“罗家兄弟养的鬼,寄身之物还挺别致,看上去,这夜壶像是凶器?什么鬼会死在夜壶上头?”
我还没有回答。
那罗壶就蹙眉道:“好了,赵希,你说鬼死因,过了。”
张轨立即解释:“罗兄莫介意,赵希这人性子便是如此,他言语绝无恶意!”
“无碍。”我摇摇头,脸色缓和多了。阳光文学网
不过内心的防备却并没有减少。
无论是张轨,罗壶,赵希,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
不过是有共同的利益驱使,但凡出现冲突,他们肯定会对我下手。
“此行,手底下的人派不上用场,我们四人足矣,罗兄你看如何?”张轨见我没有什么异样,随即又问我。
我稍一思索,才回答:“只要你们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些事情。”
张轨慎重道:“罗兄尽可直言。”
我捋顺思绪,先提了赵康,将烂尾楼凶狱,死人衣,眼镜儿,这一类话全说了。
甚至包括他“杀”了赵萳,施箐,又将我朋友椛萤骗入进去,都没有遗漏。
整套话中,我只是改变了一个地方,是赵康吞了无皮鬼,而并非事实上的无皮鬼吃了赵康。
最后,我才说司夜吸光了赵康身上的地气,说他是假的。
张轨微眯着眼,额头上汗珠豆大一颗。
罗壶和赵希,同样面面相觑。
“烂尾楼形成凶狱的鬼……居然就是这个赵康,这的确有些棘手了,不过,他能形成凶狱,应该是全凭地气,现在地气被吸走了,他应该会弱很多。”张轨低声分析。
赵希却立即反驳:“不!关键点不是地气,应该是那死人衣和眼镜,地气是让赵康能更便捷的吞鬼,不像是其他鬼一样,需要时间消化,更能让他白夜行走。”
“死人衣和眼镜,才是形成凶狱的关键,我感觉,地气甚至有可能掣肘赵康,让他无法用出那两件物品的能力……”
我心头微凛。
这些事情我都推断过,可我刚才并没有说。
赵希就凭这三言两语,直接分析出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足以形成凶狱的鬼?他还身处于另一个凶狱中?”罗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差不多吧。”赵希看向我,他轻吁一声,说:“罗兄打过交道,你说我分析的如何?”
“嗯,和我推断的十有八九相似,不过,赵康没有那么难对付,我先前还没有全说完。”
我这才补充了,赵康招惹上情绪鬼,被哭散了吞吃鬼魂的事儿。
这其实不是我遗漏,是我故意放后说的。
想要张轨,罗壶,赵希等人信我,我就得张弛有度,既让他们有危机感,也要有松弛。
果然,我这话落罢后,赵希脸上就多出了浓郁的笑容,更放松了不少,他又道:“吞吃的鬼被驱散了,再加上没了地气,那这赵康就极为亏空,甚至不够鬼气来催动那死人衣和眼镜,不过,祁家村阴气浓郁,我们不能耽误太久,得尽快行动!”
罗壶嗯了一声,瓮声催促:“事不宜迟,尽快出发。”
张轨眼中的信任,比先前更多了。
我们几人上了车。
开车的人是个熟面孔,瞿韦。
这人办事效率挺高,说六年鸡,还真找来了。
从大院出去后,穿透进车窗的阳光,更为刺目了一些。
我微眯着眼睛,心头依旧没有放松,还在推演思索。
张轨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是要抓到“赵康”。
而我要做的,则复杂得多。
得考虑一个万全之策,不和他们翻脸,又让赵康说不出话。
杨管事所言,让我侧面知晓,决不能加入鬼龛。
我的破局之法,还是得放在报应鬼上。m.songdongxs.com
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居然就经过那厂房旁的小路,抵达了祁家村外。
显然,张轨等人对村口这一段的了解不够,直接将车停在了牌楼前,并没有开进去。
我自然不会给自己添加麻烦,从村口走一遭,对我来说并没有坏处,反倒是更容易观察这里的环境。
四人先后下了车,瞿韦留在车上,好接应我们。
我们又直接进了祁家村的牌楼。
前一瞬,还阳光明媚的天,瞬间变得漆黑昏暗。
阴气,怨气,鬼气交错形成的云雾,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黑幕,让祁家村无法天明。
我腰间,老龚哧溜一下钻了出来,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阴翳笑容。
他歪着脑袋,只瞅着赵希。
赵希的瘦脸微僵,低头盯着老龚,眉头拧巴出疙瘩。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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