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怔怔的递出帆布袋子。
老龚的话,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一些,毕竟,老刘的存在,能钳制魏有明,他生前亦是副院长,对这医院的病人,有着等同的责任。
我接过来东西后,就开始穿针引线,这过程很慢,缝尸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才能尽量留下更少的痕迹。
这唐幼,是何忧天至关重要的人,他为我做了许多事情,我能反馈的不多,这一件事儿,务必要做好。
从身躯开始,先是四肢,最后才是头颅,我是用内线缝合的手法,痕迹薄弱到乍眼一看,基本上是颈纹,而并非蜈蚣一般的疤痕。
当尸体快要缝合完成时,老刘走了。
我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却没想到几分钟后,他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手中还捧着一件衣服。
一眼我便认了出来。
道袍!
“三楼还有一个房间,最开始的时候,她住在那里,只不过没多久,就失踪了,那间屋子一直被留着。”老刘话音空寂。
我才恍然大悟。
老刘和那阴阳先生,其实一直都有沟通,我感知老刘的时候,他意识都一直沉浸在和那阴阳先生交谈的场景。
宋房一直留着唐幼的房间,我就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了。
“谢谢。”丝焉轻声道谢,接过来道袍后,看了我一眼,眼神的意味是让我回避。
其实,我缝尸的时候就有注意,并没有弄掉尸身上本来的衣服,尽量能不多看身体部分,就不多看,这也是对何忧天的尊重。
老刘先转身,他再度走远。
我背过身去,同时喊了一声老龚。
结果老龚充耳不闻,我蹙眉,说他再装聋,我就只能把他的壶口封一道符了。
老龚这才悻悻然的回到我肩头,和我一起背着脸。
几分钟后,丝焉说好了。
转过身去,入目所视,地上躺着的尸身,已经看不出是碎尸。
我微嘘一口气,才开始用丝焉的那些化妆的东西,给尸身上妆。
一小时左右,上妆结束了。
入目所视,唐幼的脸瞧不见了铁青,栩栩如生,宛若一个睡着了的人。
“嗐!”
老龚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一字一句:“我和宋房势不两立!”
我:“……”
“丝焉道长,你背一下唐幼前辈吧。”
虽说唐幼死时年纪不大,但她是何忧天的心上人,这辈分上边儿,我喊一声前辈不为过。
“爷……让我来,借尸还魂,给老何头点儿安慰。”老龚作势就要扑上尸体。
我一把抓住老龚的头,不由分说的将他塞进包里的夜壶。
“胡来!你想惹怒大师兄?!”我低声训斥。
老龚没吭声了,只留下小半截脑袋,眼睛提溜乱转。
……
当我们回到医院大楼时,何忧天正坐在棺材旁打坐,七长老站在一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何忧天缓缓抬起头,视线落至丝焉那里时,他猛地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唐师妹!?”
这一声,饱含着哀伤颤音。
颤巍巍的走至丝焉面前,何忧天看着头耷拉在丝焉肩膀上的唐幼尸身,哀伤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小师弟,谢谢。”
“大师兄,你言重了。”我稍稍躬身行礼。
何忧天神态怔怔,摇头说:“不言重,这是应该的,唐师妹最在意的就是容颜,她逝去多年,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坛子里,小师弟能做到如此,为兄,心总算好受了一些。”
何忧天视线没有离开过唐幼,似是失了神。
后方,七长老却看着何忧天,神态充满着复杂,还有一丝丝苦涩。
这个中还有什么曲折,就是我不知道的了。
并没有打断何忧天的出神,我看了一眼四规真人的棺材,同样陷入思绪。
老龚所推断郑仁来了,通知了长丰道观的瘟癀鬼,想要对我们下手。
直至此刻,他都没有出现。
是不敢直撄何忧天的锋芒?
若是郑仁一直不出现,按捺下去,那我们就只能回四规山对峙。
他欺师灭祖,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
四规山里,郑仁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
此刻郑仁应该还不知道,证据在何忧天手中了。
他先前“出手”,代表着恐惧。
思绪慢慢平复下来,郑仁不主动出面,我们亦然无法将他揪出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四规山。
对我来说稍稍麻烦的就是,东西都足够了,应该去一趟江黄市才对。
现在却没有离开的理由……
“小师弟,你联系一下刚才送我们那位师傅,看看他能否送我们去四规山,再找旁人,或许会很麻烦。”
何忧天从失神情绪中醒转过来,和我说。
“好,大师兄。”应下来这话,我才反应过来,这精神卫生中心没信号,只能一行人先出去。
何忧天和七长老抬棺,丝焉背尸,我们一行人离开了医院外。
朝着外边路面走去时,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副院长老刘,正站在门口,挥手,似是同我们道别。
其后方,成片穿着病服的“人”,晃晃悠悠的朝着他靠近。
老刘面带笑容,似是丝毫没有惧怕。
雾气,开始笼罩着整个精神卫生中心。
我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手机开始有信号了,我联系好了司机,简单说明了情况,又报了一下价格。m.songdongxs.com
那司机显得十分热情,甚至说帮我们带口棺材过来都没事儿。
夜色越来越黑,都快要天亮了,我实在没有想到离开的借口。阳光文学网
就在这时,远处闪过刺目大灯,一辆车驶了过来,只不过,并不是先前我们坐那辆。
心神微微警惕起来。
当车停下来后,车上下来一个人。
我脸色微微一变。
那人带着方帽,脸偏方,有种久不见天日的白,不正是黄叔吗?
他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看样子,他好像还是有目标,刻意来见我们似的。
黄叔瞧见我和丝焉时,同时一愣,像是没料到我会在这里,他尤为深看我身上道袍,目光再落至何忧天身上,拱手,抱拳。
“靳阳地界,执勤城隍,见过四规山大长老。”
何忧天脸色古井无波,甚至,眼眸中还带着一丝丝审视和怀疑。
逐渐的,他浮现了一抹杀机!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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