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脸色,忽地就是一变。
他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冰冷。
转过身,老头进了保安室,背对着我,静坐在那香前头。
烟雾缭绕着,让他的身影都稍显的模糊。
那遗照,反倒是略微清晰了一些。
年纪不算很大,三十余岁,身上的衣服很老式,几十年前的款。
蓦然间,我又打了个冷颤。
遗照中的人,以及那老式的衣服,隐约中和我记忆中一个画面重合……
当时韩趋倒下,外村出现大量浓雾,我被报应鬼追出外村,到了荒田之前……阳光文学网
那报应鬼,不就是这般穿着吗?
老头供奉的是报应鬼?
他是报应鬼的什么人?
“想进去死,就进去死吧。”
“该死的已经死了,多添几个,也没什么影响。”
老头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低沉喃喃。
又迟疑了几秒钟,我正要往火葬场里走。
冷不丁的,老龚忽然用力晃了晃脑袋,干巴巴的说了句:“往西。”
就在这时,老头的身体微微一颤。
就像是老龚这话,触动他了一样。
我瞳孔却微微一缩。
因为往西的话,刚好是相反方向,不是进火葬场,而是要出去……
往里走,应该就能找到韩鲊子和女道士,也能找到孙卓。
退出去,我就不知道确切情况了。
先前直接过来,也是我担心孙卓下黑手。
只是……老龚身上有一缕邬仲宽的魂魄。
在正常情况下,祁家村内,老龚的所有提示对我来说都有用。
迟疑了几秒钟,我往后退了几步,出了火葬场大门。
老龚最常用的话。
听人劝,吃饱饭。
我自行决定想法,做法,是老龚没吭气的情况下。
他对我很忠诚,肯定清楚我必须要在祁家村完成一些事情,不至于直接引导我离开。
因此,内心的徘徊不定消散了。
我快步朝着西方走去。
其实,这就是我先前进来的路。
十几分钟后,我就回到了最初那片柳林子。
瞧见了我站过的那块棺材板子,能听见河流的淌水声。
老龚脑袋还是瞅着西边儿,也就是我推断,路的另一侧。
毫不犹豫,我继续往前走去。
几分钟后,穿过柳林子,入目所视,果然还是一条路。
碎石子铺满路面,远处,还是一片阴影建筑。
距离太远,只能瞧见轮廓……www.songdongxs.com
一时间,我心头微寒。
难道,从这边过去,也是火葬场?
又是另一种程度的鬼打墙?
不过,老龚没多吭声,一直瞅着那边儿,就让我心定了不少。
迈步,我又顺着路面往前走去。
大约走了几分钟,距离那轮廓近了,能分辨出来,是村落建筑……
路面很宽,似是一条岔口,就快要走进祁家村的村路上。
可恍惚间,路面又变得窄小起来,还是村路的岔口,可岔口出充满了雾气。
眼前所视的环境在扭曲,好像我走在一条路上,随时又会走上另一条路……
“从哪儿来,就从哪儿走。”
冷不丁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这声音很熟悉,不正是先前那老头的吗?
我猛地回过头去。
才瞧见,我身后不远处,正跟着那老头。
他伛偻着腰身,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周遭扭曲的路面,好似变得正常起来。
没有雾气了,路面平整。
老头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情绪。
“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道士想来,道士想死,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脸是没表情,可语气却阴森森的,充满杀机。
我觉得这太古怪。
再稍稍侧头,余光瞟了一眼前路。
的确,路面完全正常了。
远处好像有一个人。
看身形,那人竟像是张栩。
只不过,张栩没瞧见我们……
我要是从这里走出去,就和张栩碰头,就能直接出祁家村?
顿时,我冒起另一个想法!
先前扭曲的路面,充满灰雾的窄路,就是进入有韩趋所在的外村鬼打墙区域?
这老头知道,韩趋有问题?
那就预示着,韩鲊子实际上还没遇到韩趋!?
平日里,谁触碰到了韩趋,报应鬼会直接出现……
现在,是老头阻拦我和韩趋碰面,是因为报应鬼正被限制着?
想清楚这些的瞬间,我心头陡然冷了下来。
韩趋是我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报应鬼发现了蹊跷,做了相应的阻断。
恐怕,韩鲊子也不会那么轻巧就能拿到控制他的东西了。
甚至有可能出现更大的变数。
“你应该在该待着的地方,譬如你的保安室。”
“我该去哪儿,我清楚。”我手袖微抖,便是两枚剃头刀入手。
张栩是瞧不见我们这里情况的。
岔路进来,能到这里,还是有一些特殊性。
我能瞧见他,是因为那是正常出路。
而我不能走那里。
把这老头制住,老龚肯定还能让那条路出现!
思绪瞬间落定,我小腿陡然发力,朝着老头猛然冲去!
老头双目圆睁,他猛地抬起双臂,同样朝着我扑来!
我心头格外沉稳,没有丝毫惧怕犹疑。
老头就是个正常人,先前都贴过了符。
正常人,便不可能是我对手。
下一瞬,我却心头发寒,头皮都一阵发麻。
因为那老头双手灰扑扑的,像是沾满了某种灰尘。
尤其是其手指甲,漆黑无比,还很细长。
这种黑,是尸毒!
他常年接触尸体,而且还是老尸!
肌肉更为紧绷,老头作势要抓我双臂,我不敢被他触碰到,身体往右侧一倾斜,躲过他的招式,然后小臂猛抬,剃头刀朝着他脑袋一刮!
毕竟他是年老体衰,完全没有我灵活。
唰的一下,他头发被我剃掉一小半。
“停!停!”
“莫剃头!”
老龚忽然尖声呐喊起来。
他语态中,充满了不安和惊疑。
我心头微变,往后陡然一跃,和老头拉开了距离。
老头直愣愣的瞅着我,他粗重的喘息着,手臂上那些灰扑扑的东西,却像是在滋生蔓延一样。
而且他的手指甲,变得更黑,更细长了……
就好像……灰扑扑的东西,还有指甲,打破了平衡,开始生长……
老头的脸色,带上了一丝丝痛苦挣扎。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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